精神世界中，李致看到了那飘忽不定的霞光，又一次幻化成了地球的形状。


    “你就是世界意识吗？”


    “准确的讲，是世界意识的分身和世界原质的精华组成了我，又或者我也可以代表世界意识，而真正的世界意识，是整个星球的集合，并无生物的外形，或者生物的个体思维。”


    一阵波动从霞光中传出。


    “好吧，我该怎么做？”


    “承受痛苦”


    “什么？”，李致不解。


    “这团霞光是凝结了这个星球在能量和意识上的精华，能量充斥在你的身体上，是巨大的痛苦，无数意识在你身体中，是巨大的人痛苦。


    而在外部，整个世界意识的精神力量会通过海神精神天赋的增幅，进一步无数倍增加你的痛苦。


    经历过这些痛苦而不死，成神就成为了一种可能，剩下的就是命运的安排了。”


    这样严苛的要求让李致忍不住胆寒，但还不能想的更多，李致就听到了新的信息。


    “这广袤的无数宇宙中，有多少物种，即便力量达到了顶峰，拥有天时地利人和，仍是死在了成神前的一刻，你做好准备了吗？”


    李致被这些话打击的够呛， “这就是世界意识自救的办法吗？把所有希望放在了这虚无缥缈的成神上。”


    意识空间中似乎传来了幽幽的叹息，“又有什么办法呢？于必死中求得一线生机而已。”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那就开始吧”，李致重新恢复了平静，到如今，整个星球，无数生灵，都没有了退路，包括他自己。


    “如你所愿”


    悠扬的声音渐渐消退，痛苦开始慢慢的爬了上来。


    先是能量的进入身体，这种世界原质的精华，一开始就撑爆了李致的细胞，甚至分子层面的结构，让李致直接就陷入了痛苦的汪洋之中，整个人都青筋暴露，大汗淋漓，咬着牙坚持着。


    但这仅仅是最温和的开始，世界意识也在放慢释放的速度，但即便如此，第二波世界意识的投放也如约而至。


    “啊！！”


    痛苦声响彻海底，但这种疼痛并非是脑神经受刺激的那种疼痛，而是无数种意识在脑海中冲撞，要撕裂意识空间，从灵魂中爆发的剧烈疼痛。


    过去，现在，各种各样的人类，野兽，甚至是昆虫，甚至是山河，都有自己意识，那些笑声、哭声、那些压抑，那些悲惨，那些希望和绝望，都化成了声音和影像在脑海中呼啸而过，像永远看不到头尾的时光洪流，摧毁着李致的意识。


    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远处围观的人都不禁皱起眉头，脑门上都微微渗出了汗珠，心中甚至在庆幸，幸好接受洗礼的不是自己。


    而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是前奏刚刚结束，此时海底海神庞大的身躯上光芒大盛，那链接了世界意识的身体缓缓的铺展开来，足足沾满了周围上千米的空间，然后身体下端伸出无数的丝线，最终附着在李致的大脑上。


    有无数隐约的光闪烁在这些无数的丝线之中，看上去神奇而美丽，但李致却感受到那些无数的意识突然变得更加壮大起来，如同原来的万物意识侵蚀，就像蚂蚁在啃噬。那么现在就如同蚂蚁瞬间变成了猛虎，更加的狂暴，也更加的沉重。


    李致原本的惨叫，已经变成了哀嚎，似乎冬夜的城市里，到处都是尖锐呼啸着的风，也似乎是遍地的孤魂野鬼，在呐喊。


    李致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他一会是一只被踩成浆水的昆虫，一会是一条被棕熊咬碎的鲑鱼，一会又是被大火焚烧的野草，一会是被残忍肢解的猿猴。


    有时候他是冰原上万年不变的岩石，被凛冽的寒风，像钢刀一样没日没夜的刮过。


    有时候他是沙漠中将要枯死的树干，被无尽的太阳炙烤到无风自燃，又成了光秃秃的灰烬。


    有时候他是无限轮回的人，他感受着嬉笑怒骂，也感受着悲欢离合，他刚得意洋洋，瞬间就心碎一地。


    他刚春风得意，又被人踩在脚下。


    他被人奉若神明，又被人五马分尸。


    他感受到了无数的衰变和死亡，但又顽强的在废墟中隐藏掩埋种子，在灰烬中生根发芽。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致终于不再哀嚎，不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息，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不再具有。


    如果说他已经死亡，没有人反对，他具备了所有死亡的特征，但那些最强人王，却仍旧感受不到死亡的气息。


    在李致的世界里，万物经历了无数的生灭，最后归于一片混沌虚无之中。


    海神停下了精神力量的灌输，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他知道，李致挺过了最痛苦的时期，但又来到了最危险的时期。世界意识告诉他，混沌是宇宙的最初，也是万物的归宿。


    是在混沌中爆发扩展出新的宇宙，还是在混沌中迷失湮灭，都是命运的选择，无人能够干预。


    一步成神，一步死亡。


    无尽的虚空之中，什么都没有，没有物质，也没有时间和时空，甚至也没有自己。


    李致的灵魂分散为了亿万，在虚空中飘散，不净不垢，不生不灭。


    也许只是一刹那，也许已经过去无数年，突然在虚空之中，一声感叹响起


    “舒服啊”


    就像沉睡的人，在完全纯净的环境中醒来，只感觉到无比的舒服，脑海中不存一物，是彻彻底底的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感受着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放松。


    随着这声叹息响起，那飘散在虚空中的亿万灵魂，瞬间聚拢了起来，最后组成了一个人的形象，李致。


    但此时的李致，根本没有身为李致的意识，他只是在虚空中漫无目的的行走，除了恬淡虚无的感觉，再也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亿万光年过去，他终于停了下来，盘膝而坐。


    似乎是发现了更为有趣更为愉悦的事情，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李致开始消融，浓缩，最后他变成了一颗微粒，然后微粒突然发生了爆炸。


    爆炸产生的冲击向四面八方扩展，然后无尽的虚空之中，有了各种各样的光彩，再仔细看去，这些光彩中是一片又一片的星云，在星云中是一个又一个恒星，在恒星的周围，是一个又一个行星。


    在其中一个行星中，李致缓缓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