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马车内，蓝色制服小哥心里忐忑不安，嘴巴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他之前一直待在微暗的后车车厢里，有十来天没有说话了，他差点都要忘记怎么说话了，所以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孙莉莉从他一上车后，就一直用手捂住鼻子，皱了皱眉头，瞅了瞅这个蓝衣小哥，过了一会儿，不悦地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赵雅丽和邵医生其实也闻到了这股奇怪的味道，不过末世里他们也不想计较太多。


    而林一凡和虎子刚开始并没有觉得有多么臭，他们之前连那么重的血腥味都见识过了，觉得这只不过是大巫见小巫。


    如今被孙莉莉这话一说，他们还真的闻到了这种臭味，这是一种和血腥味不同的臭味。


    而蓝衣小哥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是他在里面待惯了。


    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这句话说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不，不，不好意思。我待的，待的，货车车厢蔬菜，蔬菜全都烂掉了。”蓝衣小哥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回忆起来之前的生活，断断续续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沙哑无比，像是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一样。


    之前喊救命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很洪亮，现在变得如此低沉。


    “蔬菜？”邵医生疑惑的问道。


    林一凡正坐在前面，目光盯着前方的道路，解释道：“他应该是个运输蔬菜的货车司机，我们出去见到他从货车车厢后门跑了出来。”


    实际上他大小便也全在车厢里，也没有清理。再加上十来天没洗过澡，所以身上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可想而知有多么的臭了。


    也幸亏他是个运输蔬菜的货车司机，不然他躲在车里这么多天绝对会饿死。


    林一凡接着转过身子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片，像个马蜂窝一样。脸上又极为粗糙，皱纹非常地多，也非常油腻。如果不是身穿着蓝色的制服，林一凡还以为他是个邋遢的乞丐。


    “你待在货车车厢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五天，十天，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蓝衣制服小哥不停地拨弄着手指，算算他待了有多少天。


    林一凡微微叹息，如果从末世那天算起来的话，他已经待了十多天了。这个人也算是厉害，在这样封闭脏乱的场所待了这么多天都不出来，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待这么长的时间，他可能会早早地出来，即使外面有那么多的丧尸。


    有人做过实验，让志愿者待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除了提供饭菜其它什么也不提供，没有手机也没有书，也没有人和你交流，最厉害的人坚持了大约一周，但是出来后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这个实验证明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没有哪个人能够隔绝于社会之外。


    林一凡心里明白这个蓝衣小哥心中忍受的痛苦，但也不想骗他什么，柔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真相，也不想瞒着你什么，我们并不是政府派来救援的人，我们和你一样都只是普通的幸存者罢了。”


    “啊！”


    蓝衣小哥有些错愕，居然慌张地叫了出来，声音极为沧桑。他的头微微下垂，眼神顿时显得暗淡无比，听到这句话后他显然有些失望。


    本来他以为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来了机会。他曾无数次想过要不要自杀，自杀了之后至少不用成为怪物的食物。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个信念支撑着他，他相信政府一定会来救援的，所以他可以默默忍受着周遭恶劣的环境，忍受着无人倾诉的孤独。


    现在他好像觉得他的等待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一根维持他活着的线也隐隐有些断裂。那他出来干什么，还不如待在原来的车厢里。


    他现在又要到哪里去？


    他惊叫完之后，便沉默不语了，手下垂拽住自己的裤腿，不知道心里在胡乱想着什么。


    几人看了看蓝衣小哥的样子，也没有打算多问什么，他显然心里有些崩溃。不过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忍受着痛苦，痛苦是大多数人都要面对的，甚至伴随着人一辈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赵雅丽看着外面太阳快要落下去，天空渐渐浮现了红色的晚霞，有些不安地问道。


    如果到了晚上，他们还没有到目的地的话，车子在马路上会非常危险。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个概念，除了车灯发出灯光外，其余根本没有别的照明的东西。


    而且马路上并不是没有丧尸，只是丧尸比居民区、商业街等人员聚集的地方少了很多。因为视线并不好，所以可能看不到暗处的一些阻挡物或者丧尸，车子被撞或者丧尸袭击都会带来很大的危险。


    虎子开到了尽头，转动方向盘，向另一条道路文立路开去，车子后面还跟着两三只丧尸，不过很快这些丧尸就被甩远了。


    “刚才那条路是去温岭县最近的路，可现在那条路被挡住了，只能绕道走文立路，估摸着一时半会可能到不了，说不定前面又有什么新的麻烦。”虎子敲了一下方向盘，心里也有些着急，文立路他只走过没几次，并不算很熟。


    他算是清楚了，这路上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晚上开车的危险性他不会不知道，况且他在晚上的注意力也不会像白天这样好。


    路上有丧尸在的话，他可能做不到及时的躲避，也可能和丧尸来个面对面交流。


    虎子猛然一个急刹车，前面又有七八辆车相撞，把文立路也给堵住了。


    “我艹！”虎子骂道。本来他开车不会这么急，因为天色变暗了，他想开得快一些，没想到差点撞了过去。


    赵雅丽和孙莉莉赶紧把手放在前面的座椅后背上，她们刚才差点人倒了下去。


    “邵医生，这周围有没有什么近的可以落脚的地方。”林一凡定了定神，问道。


    “我只知道大概的哪些地方，离开了临清市，这里我有些不太熟了。”邵医生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


    邵医生也知道去温岭县今天可能到不了，是他提出去乡下，可是他哪里知道本来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却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


    林一凡点了点头，冷静地说道：“现在最为主要的事情是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然后再考虑今后该怎么走。”


    ……


    车子左拐右拐居然进入了一条窄道，这条窄道左右两边都是厂房。厂房的大门是关着的，旁边停了几辆车。


    厂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些武器，跑来挡在了车前面。


    虎子没想到厂房里有人，此时也不好直接撞过去。他赶紧把车停了下来，打开车窗，皱着眉头道:“你们要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路?”


    等到那位黑西装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走到车窗边，对里面望了望，摇了摇头，道:“你们要去哪里？”


    林一凡看着窗外的几个人，这些人一个个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们不害怕丧尸吗？


    毕竟这是在外界！


    他作为一个进化者，都要躲避丧尸。不过他们人数不少，或许团结起来的人更加强大。


    “我们去温岭县。”虎子道。


    “温岭县……”西装男正在思考这群人的目的。


    他拍了拍手，几个年轻人举起手中的棍棒准备把车窗敲碎。


    “你干什么?”虎子摆了摆手，愤怒道。


    “虎子，咱们走！别管他们。”林一凡直接叫道。


    虎子立刻把窗户摇上去，挂挡加油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