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被父皇严厉的责罚了一番后,二皇子收敛了许多。
再加上苏殷日日盯着他,二皇子不再整天疯玩,而是在苏殷的监视下好好跟着老师们学习了几天。
苏殷自那天开始又罢朝了,这一次态度很坚决,明晃晃的告诉大臣们,朕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得亏他来的及时,不然那一次宫泽玉就架不住朝臣的攻势缴械投降,策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这也给后来太子趁宫泽玉生病把持朝政打下了基础。
苏殷最后一刻阻止了这件事,但是知道这件事拖不来,于是快马加鞭的写了信给修罗段言。
大臣们太凶,你快回来镇住他们。
这一日苏殷正盯着二皇子写大字,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陛下,大皇子求见。”
苏殷头也不抬,冷淡的道:“让他滚。”
小太监有些踌躇不决,他倒不是替大皇子委屈,只是觉得陛下这样直白的说话不好,怕是要遭天下人诟病呢!
他们这些人对宫泽玉就相当于狂热粉的存在,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陛下做什么也是对的,就算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陛下可是天命之子,以后要回天上做神仙的。
陛下不喜欢大皇子,一定是因为大皇子不好。
但是做的太明显,天下人又该诟病陛下了,陛下怎么能背负不好的名声呢?
连原主都不怕什么天下人诟病,苏殷就更不怕了。
他拧着眉抬头看了一眼小太监,有看了看门口的方向不耐烦的道:“就说朕身子不适,打发他走便是了。”
二皇子偷偷竖着耳朵听了父皇和小太监说话,练字的手渐渐慢了。
反正他父皇不待见他大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他已经见怪不怪。
苏殷吩咐完小太监见儿子竟然偷懒,怒骂道:“做什么?还不快练字!看看你那狗爬似的字,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二皇子皱着鼻子反驳。
“朕笑话。”
苏殷怒视着二皇子,二皇子败下阵来,不甘不愿的提笔练字。
小太监看着这对天家父子斗嘴,忍俊不禁,然后应了一声悄悄出去了。
“大殿下,陛下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小太监陪着笑,语气恭恭敬敬的,仿佛没看到大皇子笑的僵硬的脸。
大皇子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父皇身子不适,儿臣便告退了,明日再来拜见。”
反正他父皇从来见不得他,他也懒得伪装什么了。
“大殿下慢走,奴婢送您?”小太监笑眯眯的道。
“不必了,我还认得路。”大皇子宫叔构甩袖转身道。
说什么身子不适,不过是一个随意找的漫不经心的借口罢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宫叔桥那个臭小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父皇都能满足他。
只有他,只有他宫叔构,连一点点父爱都是奢求。
他哪里不好,为什么父皇眼里从来没有他。
没有宫叔桥的时候,父皇虽不待见他,也不会如此防备。
若不是……若不是宫叔桥……
若是那小崽子消失就好了……
……
……
小太监直到大皇子走远了才直起身子,将手揣在袖子里眯着眼看大皇子的背影。
没过一会儿,大总管回来了,朝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点了点头,转身进殿内去了。
“陛下,高将军的回信。”
苏殷抬起头,欣喜万分的道:“拿来给朕瞧瞧。”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从大总管手里一把抢过信件,边回到位置边打开信阅读起来。
大总管笑眯眯的看了看乖巧练字的二皇子,开口道:“二殿下真刻苦。”
苏殷听到了,冷哼了一声抖了抖信道:“若不是朕逼着,还不知去哪里野了。”
二皇子撇撇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正想偷偷懒却注意到了来自父皇威胁的眼神,气愤的重重哼了一声继续拿笔练了起来。
看完了信,苏殷笑着道:“高将军想来要入京了。”
“陛下如何知道?”大总管诧异道。
早知道京师离西南足有几千里,便是骑兵行军也要半月方至。
“这信原是同高将军一同出发快马加鞭送来的,高将军不过带了千余人,轻装简行自然快一些。约莫六七日功夫吧!这信已经到了,高将军想必不过两日工夫便要入京了。”
再说,按照苏殷对修罗段言的了解,他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路上,他更愿意让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苏殷折好了书信小心的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抬眼看到小儿子眼巴巴的望着他,苏殷笑骂道:“罢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放下吧!”
二皇子立即欢喜的蹦了起来,不料毛笔上的墨甩了一滴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二皇子紧张的望了望宣纸,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小心放好了笔,走到苏殷面前。
苏殷笑了笑,假装没看到,拉住小儿子的手道:“可是累了?想去哪里逛逛?”
二皇子嘻嘻笑着道:“御花园。”
如今春雨绵绵,御花园一些来得早花已经悄悄怒放了,正是好瞧的时候。
而是这两日天气好,外头不湿,但是土地湿软,正是好玩的时候。
“好,去御花园。”苏殷今日高兴,就应了小儿子,再说劳逸结合嘛,学习不能逼的太紧。
然后苏殷招了大总管来,吩咐道:“去圈出一块地来,不要让人靠近。”
他实在不耐烦应付宫泽玉后宫的那几个美人,虽说人不多,而且都是个顶个的美人,但是谁叫苏殷是个有家室的呢?
大总管下去了,苏殷叫人来给小儿子收拾收拾多加了一件衣服在里面。
“最近虽然春暖花开了,但是天气还是不好,时不时的要冷一阵,多穿些省得着凉。”
苏殷接过侍女手里的薄披风亲自给小儿子披上,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还是他在之前的小世界照顾女儿学来的技能。
“好了,走吧!”
忽视掉小儿子幽怨的眼神,苏殷看了看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就拉着小儿子出发了。
二皇子虽然不想穿那么多,但是如果他说不加衣物的话,父皇说不定就不带他去御花园了,所以他忍着没开口,被父皇拉着小手就出门了。
……
……
“将军,能否歇歇?”亲卫吐了吐不小心吹到嘴里的尘土,开口道。
修罗段言瞥了瞥狼狈不堪的亲兵,憋住了笑意,风度翩翩的道:“陛下如今在宫中等着我等,我等岂可休息?”
亲卫夹了夹马腹靠近修罗段言,苦着脸道:“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如此狼狈的进京,那不是让京师那些文官儿笑话咱嘛!反正京师已经不远,不如就歇歇,起码让咱看起来有个人样,这幅鬼样子,如何见人?”
修罗段言拧着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会不会不帅,会不会被阿殷嫌弃?
看了几眼下属们的尊容,修罗段言嫌弃的撇过了眼睛。
要不,还是歇歇……?
“如此,便歇歇吧!今晚且找个地方好生拾到拾到,明日一早启程。”
“多谢将军。”
修罗段言骑着马一马当先的往前去了,亲卫在后面笑着,另一人骑马上来朝亲卫竖了竖拇指,笑嘻嘻的道:“还是你有胆子。”
说完看了看身后,凑近了亲卫低声道:“将军之前不是不为所动的嘛,怎么一听到……就还注意了?”
他嘿嘿一笑满脸八卦的道:“你说将军是不是又看上谁家小姐了,不然你见将军何时在乎过什么仪容?”
亲卫瞪了一眼那人,没好气的道:“瞎咧咧什么,将军夫人刚没了,你就说这话,若是被听到小心将军赏你一记杀威棍。”
那人缩了缩脖子,讪笑道:“我这不是就跟兄弟你说嘛!”说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前面的修罗段言,小声求饶道:“你可不能出卖兄弟我。被将军听到了,我这身皮就别想要了。”
亲卫冷哼一声,瞥了那人一眼道:“知道便好,下次别什么都瞎说。特别是在京师那种地方,更是把皮子给我绷紧了,若是说了什么不应当的,看将军饶不饶你。”
“放心,我绝对把嘴巴闭紧了,一个字都不多说。”
那人一顿赌咒发誓,就差没有三跪九叩了。
亲卫这才饶了他,提着马鞭抽了那人胳膊一鞭子道:“去和兄弟们嘱咐一声,别给将军惹祸。”
“得嘞!”笑嘻嘻的应了一声,那人立马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到队伍中间去了。
亲卫追上了修罗段言,沉稳的跟着不发一言。
修罗段言在想自己的事,也没有理会他。
反正这个亲卫是原主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也沉稳,不多话不惹事,是个省心的。
……
……
这一边,苏殷带着小儿子在御花园里闲逛,逛了一会儿小儿子说要玩埋宝藏的游戏。
只听说过挖宝藏,没听过埋宝藏的啊,这小儿子是不是有点憨?
苏殷虽然不解但是还是随他了。
反正他是皇帝,有钱,任性!
再说了,埋自家院子里,还怕被人偷了?
就算知道二皇子喜欢在御花园里埋东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二皇子的东西,嫌命太长?
“父皇,埋在这儿。”
二皇子撅着屁股趴在一株花下,苏殷瞧着,那花还有点儿眼熟。
那不是交趾前些年进贡的花嘛!
据说珍贵无比,世间也没几株。
苏殷有点怀疑,他儿子要是埋了一堆宝藏在花根那儿,这花还能不能活。
不过,苏殷挥退宫人守在入口处,自己走过去蹲下看着儿子道:“你要怎么埋啊?”
二皇子兴冲冲的道:“当然是挖坑埋啊!父皇挖坑,儿臣埋。”
苏殷有点囧,怎么有种干坏事的感觉呢?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安慰了自己一番,苏殷默默把装着金银玉石的盒子拎给小儿子,摊摊手道:“是你自己要埋的,父皇可不会给你挖坑。”
“可是……”二皇子满脸纠结,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无措道:“可是儿臣挖不动。”
“怎么挖不动?”苏殷扔给小儿子一把小铲子,指了指湿软的土地道:“这土那么湿软,你都挖不动?”
二皇子握着小铲子,脸上尽是犹豫,看着苏殷迟迟不动手。
苏殷索性就这么蹲着叹气道:“你要知道,天下的农人挖的地比这宫里的硬多了,而且日日要在田地里劳作,用的铲子铁楸也比不上你的精致。他们尚且不抱怨说挖不动,你怎能说挖不动?”
“可是儿臣还小。”
“那些农家子弟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会到田里帮父兄的忙了。”苏殷冷着脸道。
二皇子倔强的看着父皇,他有点后悔说要埋宝藏了,可是……就这么认输他可不愿意,而且父皇也不会允许他轻易放弃的。
二皇子握紧了小铲子一言不发的开始挖了起来,苏殷蹲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挖了一会儿,二皇子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撇着嘴望着苏殷。
苏殷道:“觉得热了就脱件衣裳,农家子都做得,你如何做不得?况且这是你自己要做的,哪有叫人帮忙的道理?”
可是,以前都是赵爷爷帮忙挖的坑。
二皇子想说这句话,但是却不敢触父皇的霉头,父皇生起气来,他打滚哭闹都没用。
最后二皇子也只是含着泪包默默的脱了披风和外衫,继续拿起小铲子挖那没有减少多少泥的坑。
苏殷把小儿子的披风和外衫拿在手里,朝站在远处的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大总管看了看撅着屁股忙的热火朝天的二皇子,悄悄点点头下去了。
等终于把宝藏埋在土里,然后把上面的泥踩实后,二皇子在上头蹦了蹦,用袖子抹了抹汗开心的道:“父皇你看,儿臣把宝藏埋下去了。”
苏殷弯下身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道:“桥儿做的很好。来,快把衣裳穿上。”
二皇子穿好衣服,任苏殷又系上蝴蝶结,看了看埋宝藏的地方仰着小脸道:“父皇,咱们给它做个标记吧!”
“为何要做标记?”
“儿臣怕忘了,这是儿臣一个人埋的,跟其他的不一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