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体仓库的地下通道中，冯白控制了我的装甲，我抱着拉森被冯白瞬移拉到出口，那时候我就怀疑身上的固银装甲能被冯白控制，现在眼前的景象分明是拉特人在和文司派出掩体的军用装甲战斗。


    现在控制我思维的并不是固银装甲，而是我吸收了袁子鸣的固金。


    摸不到眼前的一切，因为我看到的战场是虚幻的，而我眼前存在的一切，我应该看到的袁子鸣，却被我的思维中的景象蒙蔽了，我感觉到我的手正被一个人抓着，想要扳开我的手指。


    被扳的手并没有穿上装甲，那人两只手用力把我的手指扳开，我的手在被扳开的时候一阵剧痛，我的眼前又出现了袁子鸣和他的床。


    穿着装甲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袁子鸣的床单，另外一只手正在被袁子鸣双手推开。


    “那是什么？”我看着袁子鸣问道：“你也看到了？”


    袁子鸣气呼呼地看着我说道：“痛啊，看什么看，为什么要抓我大腿！”


    我低头一看，袁子鸣的大腿根部已经有一片青紫的痕迹。


    “你看到了拉特人？”我对袁子鸣问道。


    “看到了，我看到我被他们的激光打穿了装甲，浑身都被激光烧焦了，”袁子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说道：“可是我从来不会穿装甲的。”


    “你在什么时候看到的？”我对袁子鸣问道。


    “刚才，就在刚才，你走下楼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在一具装甲里面了，对面有很多亮晶晶的人，一个人手里面的东西，激光炮，对，激光炮，打在了我的身上，装甲全都融化了……”袁子鸣一边想着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是假的，不用担心。”我打断袁子鸣的话说道：“之前有没有看到？”


    “我……”袁子鸣想了一下，伸手在大腿上揉了一下，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吸了一口气说道：“就是他们，我看到他们用射线，杀了你让我跟着的那些掩体人。”


    “之后你看到了冯白？”我继续追问道。


    袁子鸣像是刚从梦魇中醒来一般，眼神有些呆滞，要不是我刚才惊吓中伸手抓了他，他大概不会这么快醒来。


    从被激光烧死的噩梦中醒来。


    “冯白……”我刚听到袁子鸣说了两个字，眼前又是一花，山，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耳中也听不到袁子鸣的话了，只听到呼啸的风，还有一些惨叫的声音。


    这一次我的视线近了一些，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并不是什么文司派出的军用装甲，那些黑乎乎的东西虽然还能看出人形，但是却动也不动。


    那是被激光烧焦的人啊，连同装甲融化掉的掩体人。


    我的视线向左转了半个视角，几个亮晶晶的人正在地面安装着什么东西，我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说：“杀光他们。”


    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视角又转回了，慢慢向着山那边靠近。


    我本能地想要远离山边的那一片黑色，眼前看到一个亮晶晶的人向前走去，我果然没有继续向前靠近。


    那人走的很慢，一边走着一边往地上横七竖八的装甲残骸上面看。


    “冯白？！”我突然感觉向前面人看去的人有些熟悉的感觉，张嘴问道。


    “袁子鸣？！”我刚刚问完，自己的嘴巴张开了，耳中听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并不是我想说的话。


    “是冯白，你是冯白。”我又开口说道。


    “队长？”我又听到自己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我听到的和我说的，都是冯白发出的声音，我现在正在冯白的视角上观看着前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开口说道。


    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飘忽，眼前的景象有些扭曲。


    “把它取出去，用你的装甲……取出去。”我自己的声音有传来了，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把什么取出去？”我下意识地问道。


    “取出去，他们会发现你的！”依然是我自己的声音，我依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们是谁，你是说把固金取出去？”我只好接着问道。


    “取出去，快！”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我的声音，我闭上了嘴，因为眼前的景象一下变黑了。


    并不是黑了，而是因为一具高大的战甲挡在我的面前。


    说是战甲，实际上和外骨骼装甲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这种战甲更像是一个移动的堡垒，没有什么能够破坏的堡垒，如果拉特人带着这种战甲进攻，掩体人类没有办法摧毁它。


    但是我已经看到，这台地面的移动堡垒，已经损坏不能动了。


    不是拉特人的，这是文司掩体部队携带的战甲，但是怎么就会被摧毁了？


    战甲的履带和底座看起来完好无损，“我”正在打量着这一具战甲，上面的作战平台已经失去了移动的能力，所有的武器都低垂向地面，像是一个垂死的战士，却依旧不肯丢弃自己的武器。


    战甲的表面看起来丝毫没有被破坏，袁子鸣曾经给我介绍过这种地面使用的最强武器，它的外部装甲只有薄薄的一层二维材料，厚度甚至接近于零，但是二维材料外面却是用强作用力材料覆盖的，使得战甲的装甲虽然轻便，却异常的坚固，基本不可能被破坏。


    眼前突然飘起了一股黑烟，紧接着，火苗窜了起来，战甲的感应通道打开了，黑色的烟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一股焦臭的味道涌进我的鼻腔，我下意识地又想向后退去。


    “队长？”我又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眼前又变成了远远看去的山，还有山脚下的一片焦黑，焦黑的人形，还有一些没有冷却下来的融化金属发出暗红的光。


    “还没取出去！”我又说道，但这也不是我想说的，“他们会找到你的！”


    视角向后转了，我看到黑魆魆的巨大影子，拉特人的飞船，虽然比“杜尔邦特”小了很多，但是它就在我面前，那种压迫感，一点不比“杜尔邦特”差。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一次是我自己说的，我也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变换弄得头晕眼花，第一次听冯白喊我队长的时候，我就在猜测冯白是不是已经思想独立了，不再受到我从骆海那里拿来的小球控制，听到冯白说“把它取出来”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冯白已经变成了原本的拉特人，文明评估官或者是什么人的，他是想让我断开这些景象，防止他们的消息被我窥知。


    但是看到被拉特人击破的战甲，如果拉特人有这种力量，完全不需要防备我的窥探——冯白了解我，了解这里的基地，了解新城，甚至对掩体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的比我多很多，其中他知道一点，就是我，我在路行的基地，我只是想要建造一个聚居点，我带着的四百人，没有任何抵抗拉特人的力量。


    所以他没有必要警告我取出固金，他还在神经球的控制之下，我知道的。


    我正要继续“自问自答”，眼前的景象突然又变了，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拉特人的飞船外观，感觉人已经倒飞了起来，天空在旋转，之后是大地，又是天空。


    等我落下来的时候，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


    “喂！”袁子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他正摆好了姿势，又一拳向我的胸口打来。


    我急忙伸手挡住，袁子鸣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看到我伸手阻挡，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一慢，但是一那一拳还是打在了我的胸前。


    很痛。


    “看到了？”袁子鸣见我醒过来，急忙跳下床，想要伸手拉住我，我从床上被袁子鸣一拳打下来，却已经在地上站住了。


    “我看你一直在自言自语，担心……”袁子鸣对我解释说。


    “没关系，”我揉了揉胸口对袁子鸣问道：“那些固金怎么取出来？”


    袁子鸣张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对我说道：“我不知道。”


    “现在你还能看到吗？”我对袁子鸣问道。


    “看不到了。”袁子鸣继续在看自己的身体。


    “不用找了，你的固金已经都被我拿走了，所以你看不到。”我对袁子鸣说，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才发现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汗水在我身上流淌，在我的装甲里面流淌。


    袁子鸣在原地跳了一下，对我说道：“不会吧，我感觉和之前一样，固金还在起作用。”


    我摆了摆手，对袁子鸣说：“你刚才说冯白怎么了？”


    “冯白……”


    我的眼前又开始旋转，一台高大的战甲出现在我的面前，战甲上的炮弹正在雨点一般的打出去，我正在向战甲靠近，我的手里拿了一个沉重的圆盘。


    甚至我都感觉到圆盘的重量。


    战甲只有一条突起的机械臂，机械臂的活动关节封在二维材料和强作用力材料内，下面的底座是两盘六条轮的三角盘，战甲正在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