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伸出左手掌心朝着他:“用手拍左手手背代表背后有袭击,拍大拇指代表右侧袭击,小拇指代表左侧袭击,指尖代表注意上面,拍掌心根部代表注意下面。两只手指跑动代表撤离,掌心与地面平行代表卧倒。掌心朝自己,四指挥动,代表过来。握拳代表加油。”
安浅告诉了所有人手势代表的含义,方便每个人随时都能通知时屿昀危险所在。
然后,安浅向时屿昀伸出了拳头,时屿昀笑着和她对碰。
安浅心系顾景湛安危,内心十分焦虑。
“大家快点吧,我怕他撑不住。”
李子明调出了地下难民营的许多通道监控。
“有个别路段的摄像头被清理掉了,没有画面,但是可以看看难民区的情况。”
众人闻言,围了上去。
许多房间的铁门倒塌,墙上血迹斑斑,乍眼看去,走廊里就好像一条流动的柏油沟渠。
他们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李子明也捂嘴惊呼道:“天呐,你们要下去真不是一个好主意!它们的密集程度远远超出想象,我想顾景湛根本就没地方站脚,他一定已经死了!”
但是安浅一直深信着,顾景湛是那种能在绝境中想到办法存活下来的人。
“不会的,一定有地方躲的!也许是牢房里!麻烦你看看有没有锁住的牢房。”
狗蛋也固执的仰起头:“顾景湛叔叔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不许你说他死了!”
“孩子,你要学会认清现实。你真的想为了一个人而牺牲掉他们所有人吗?小孩子不应该这么自私,他们去不去救他,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不能觉得他们理当如此!”
狗蛋听了这话,紧紧握着枪,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可以不去,但是我不能不去!因为顾景湛叔叔救过我的命!我不能丢下他!我有枪,应该还是可以试一试的!我的枪法比你好,你信不信?”
李子明惊讶道:“你才多大,你就会用枪了!?”
狗蛋对着一只花瓶嘭一声打中。
李子明被吓了一跳。
狗蛋骄傲道:“我的枪法还不错吧?是顾景湛叔叔教我的!我还会杀丧尸,你杀过吗?我用竹子做的箭射穿了它们的脑袋!”
李子明摇了摇头。
狗蛋噙着眼泪,倔强而又坚持:“当时寒流来了,顾景湛叔叔可以自己跑掉的,但是他没有丢下我!而是抱着我一起跑!
“在冰天雪地之中,眼看着他就要被寒流追上,却没有丢下我!如果没有我,他或许可以跑的更快一些!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他这次被困在里面,是因为想要来找我们,否则他现在一定和你们待在一起!他不应该去找我们的,但他还是去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
李子明默默点了点头。
伊德里斯也默默注视着狗蛋。
他的手按在胸口上,开始祈祷,祈祷安拉让顾景湛平安回归,让狗蛋能够平安长大。
在伊德里斯看来,顾景湛因他们而遇险,而他们更应该对他负责,而不是一走了之!
他做完祷告后,就开始武装自己。
“我现在还没有变成丧尸,我还是可以战斗的!”
李子明被狗蛋感动了:“狗蛋,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应该这么说。”
他的手指飞快的调动着画面:“可要是他已经死了呢?”
“那我得看到他的尸体。”狗蛋倔强的仰着小脸。
“可他要是尸骨无存呢?”
狗蛋目光坚定道:“不会。”
“他一定会留下点什么。”
“好吧,孩子。”
里诺盯着监控器,捏着下颚:“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密集的丧尸。这样下去找人,真没有胜算啊!”
时屿昀忧心忡忡道:“真的决定去吗?我们连他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聂之远:“一起找吧,也许他真的躲在某个地方呢。只要确定他没死,在哪里,我们再想办法。”
里诺:“可要是没有找到他在哪里呢?我们也下去吗?”
众人围着监控器找了很长时间,却都没有发现顾景湛还活着的迹象。
安浅颓然坐在沙发上,十指插入了自己的头发。
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矛盾境地,不得不承认内心的恐惧。
她不得不面对一次次想要放弃搜寻顾景湛的念头,哪怕爱着他,内心也无数次打了退堂鼓。
那么多丧尸啊……密密麻麻。
而自己却不知道他在哪,是不是还活着?
安浅抬头望着上面,眼睛早已通红。
爱情是什么?可以毫不犹豫为对方牺牲吗?
她不害怕和他一起赴死,可她的身后还有团队。
还有……身为科研者的责任。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安浅坦然的擦去。
时屿昀一提西装裤,拖了把椅子骑在上面,下颚靠着高耸的椅背。他定定的望着安浅的口型,时刻准备着等安浅说话。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说说呗。”
安浅放缓了语速:“我能说心里话吗?”
时屿昀认真的辨别她的口型:“能,你说吧,不要怕,没有人会取笑你。”
里诺也道:“说吧。”
“我们都有权利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就像当初我们在避难所被拒之门外那样。”
聂之远:“说,最好面对真实的自己,不要充当英雄,规避自己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
安浅低下了头:“我不害怕和他一起赴死,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们。而且,我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更应该把研制出病毒的解药放在首位,而不是一味的考虑自己的私人感情。”
语速慢慢有些加快,时屿昀看不懂了,但是读懂了安浅的表情。
“没关系,我理解。”
“可是我明明和他经历了那么多,我也爱他,但是现在……我却动摇了去救他的决心,我为自己感到羞耻。”
“顾景湛也曾动摇过,你忘记了吗?”时屿昀轻声安慰她,“他也曾丢盔弃甲的放下了指挥权,试图躲避一切!我也曾动摇过,跑回来找你,这是多大的赌注!我也曾想过不来,想过你死了,动摇是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