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江州。
实时气温为零下15度。
血色的太阳不见了，天空灰蒙蒙，嗖嗖的风，刺骨的寒冷。
幸福家园，3506房内，张大富和赵兴华在客厅闲聊。
门开了，赵吉祥拿着三支突击步枪走了进来，把枪放在桌上，说道：“会用吗？”
“以前民兵训练时摸过，没这高级。”赵兴华拎起一支枪，有点紧张。
“我连猎枪都没摸过，唉，早知道世道这么乱，该苦练枪法。”张大富叹道。
“昨晚隔壁小区有两家被灭门了，你们千万不要出门。给你们留两支，子弹卸了，熟悉熟悉，多练练，真要遇到有人上门找事，也能吓唬吓唬。”
赵吉祥拿起一支枪，进了主卧。
姜清语在电脑前忙碌，头也没抬，说道：“这是要让我当枪手啊，我军训时实弹射击可是全校第一。”
“突击步枪也用过？”
姜清语起身接过枪，熟练拆卸了弹匣，取出子弹，说道：“多稀奇，95式我玩得贼溜，好多年没摸过了，不过，感觉还是在的嘛。射击就靠手和眼配合，这可是外科医生的强项。你们军训时都练了些什么？”
“咳，我军训基本都在请假。外面还有两支，记得把子弹给他们卸了，我怕两位老人家玩得走火了。”
“这真是全家齐上阵了，局势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吗？”
“官方机构基本都转地下城去了，地面只有车站还有人维持秩序，也是为了转移人员去地下城，所以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放心吧，我门都不出，再说楼下有人守，楼道也有人守，我们这已经非常安全了。”
“就怕楼里有不安分的人，虽然摸了几次底，但谁知道抽签会不会刺激得原本正常的人变疯狂呢？”
“我会小心的，忙你的事去吧。对了，有家农资公司的老总想约见面。”
“是你之前联系过的人吗？”
“不是，刚才主动找上来的，说是看到我的求购信息，他有许多设备想转让，挺急切的样子。”
“那别着急，拖一拖，等第一期抽签结果出来再说，我要去找赵有德，他估计有搞武器的渠道。”
这时，姜清语收到陈舒敏发来的信息：“姜医生，有人在楼下闹事。”
“你别管，我去处理。”
赵吉祥出门前，想了几秒，拿了一支突击步枪，走入了电梯。
一楼大厅外的院子里，站着上百个人。
一边由马大强为首，一边是个长相斯文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边还有五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不断有人从大厅出来，手持利器，马大强身后的人越聚越多。
中年人冷笑道：“怎么？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啊？”转眼间，他手里多了一把枪。
而马大强的动作也不慢，差不多一秒之后，拿出枪对准了中年人的胸膛。
二人相距不过两米，都用枪指着对方。
众人安静了下来，对于承平太久的人们来说，这种场面只在电视里见过。
马大强笑道：“兄弟，你讹人找错对象了，我劝你早点走，等会儿我们老大来了，你可能想走也走不了。”
“老大？什么地方来的臭虫，也敢在这里称大？去打听打听我周七在这片的名头……”
双手插兜，站在马大强身边的陈舒捷突然低头冲向周七。
被撞倒在地的周七不分方向的开了一枪，瞬间全身剧痛，手中的枪再也握不稳。
陈舒捷坐在他的身上，手握水果刀，朝他的胸口刺去。
疯狂猛刺，全然不顾自己的侧脸被子弹划出一道血痕。
几秒后，马大强反应过来，大喊道：“兄弟们，跟我上。”
他把手枪放入腰间，挥拳向准备救周七的人而去。
一时间，打成一团。
叫声、骂声、还有女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陈舒敏和几个住房猫在大门后，她看不到弟弟，几次想开门出去，都被拉住了。
赵吉祥来到大厅时，正看到这场混战，让保安开了门，走了出去。
一方人多势众，一方折了带头人，几分钟就分出了胜负。
众人几乎都停手了，陈舒捷还在猛扎周七，马大强赶紧扶他，说道：“他……他已经死了。”
看着周七全是血洞的胸膛，马大强不由咽了咽。
陈舒捷推开他，站直了身子，手里紧握着水果刀，身子颤抖着。
陈舒敏冲上来，抓着弟弟的双臂，看着他满脸满身的血迹，又惊又惧，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大强说道：“他没事，那是别人的血，带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吧。”
陈舒敏看向赵吉祥，看他没有言语，便扶着弟弟走进了大厅。
赵吉祥把手里的枪扔给了马大强，说道：“进来说吧。”
马大强点头，吼道：“给我全看住了，一个都不要放走，女人也不能走。”
他把身旁的小猴子踢了一脚，低声骂道：“让你们乱搞女人，搞出事来了吧？”
小猴子苦笑道：“强哥，搞的时候哪次少了你？”
马大强小跑着去了大厅里的业主中心，向坐在沙发上的赵吉祥说道：“哥，是这么回事，那家伙带着几十个人，让我们把物资交出来，说不交也可以，那就把楼里的女人交出来。”
“无缘无故就上门来找事？”
马大强犹豫了几秒，说道：“和隔壁小区的几个女人有关，最近兄弟们有点饱暖思淫欲。隔壁小区有个女人主动和我们勾搭上了，还介绍了几个姐妹，绝对都是自愿的，没有强迫。那家伙说那些女人是他兄弟们的老婆，所以就上门来找事了。”
“给你们分的物资也不少，现在没饭吃的人多了，有需求就正经找个女人，这么乱搞不怕遇到仙人跳，命都没了。”
“哥，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有组织出行，不怕对方仙人跳。”
“这是我说的重点吗？”
“哎呀，哥，真要正经找一个，不就少了很多乐趣吗？都是男人，你懂的。”
“我不懂。”
“哥，你是圣人，我佩服。”
“那又怎么搞成这样了呢？”
“嘿，都是陈舒捷，他就是个疯子，我正和对方谈判呢，他抽刀就把人干掉了，最后就只能打群架了。”
“大强啊，你缺少的就是这股狠劲，守卫边疆太久，克制成习惯了吧？这把枪呢，可以适当展示，震慑宵小。楼里的住户也得注意，开始抽签就意味着末世越来越近了，什么宵小都可能跳出来。以后电梯也要安排专人值守，不住该楼层的人，不允许出入，懂吗？”
“我懂我懂，我会重点关注哥交待的几个楼层。外面的人怎么处理？”
“你说呢？”
“男人赶走，女人留下。哥，你放心，女人我们自己养，不占物资。”
“女人和男人，都可以留下，但是得自愿。还得讲清楚，我们不养闲人，未来都得做事，甚至要做送命的事。你去吧。”
马大强走出业主中心时，看到陈舒敏和陈舒捷走了过来，心里不由一抖，暗骂：“真他妈是个疯子。”
陈舒捷在赵吉祥面前站了十多秒，终于说道：“哥，我太想进步了。”
赵吉祥把车钥匙扔在桌上，说道：“有个重要的人，你去接过来，地址和联系方式我一会儿发给你。”
陈舒捷连忙双手拿起钥匙，说道：“好，好……哥，我能顺道接个其他人吗？”
赵吉祥不语。
“是宋……宋景山的妹妹，她要来拿点东西，我们没法拒绝，毕竟这是他家的房子。”
赵吉祥说道：“不要误了正事。”起身走了出去。
坐在电脑前的陈舒敏马上走过来，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和景然联系上了？”
“她前几天加我，说宋景山失踪几天了，让我帮找找，我总不能告诉她……”
陈舒敏踢了一脚弟弟，四下张望，说道：“她要来拿什么？怎么又让你去接？”
“她家的车子宋景山开出来了，还在我们地库呢，我早上开到旁边建筑工地上去了。没车出门，要拿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宋景山的物品吧。”
“行，别再发疯了。”
“姐，我跟你说过了，我要进步。”
“那也得先保住小命。”
“不拼命，怎么进步？姐，现在是末世了，不是和平年代。跟你说不明白，我去接人了。”
“你这是不是把强哥的事抢了？”
“你想得真多，以后事情多着呢，不存在谁抢谁的事。”
“你小心点。”
3506房，主卧内。
姜清语阴阳怪气说道：“哟，你对你的老同学的弟弟，照顾有加啊，准备重用了吧？”
“你这失态了啊，我是论功行赏，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们需要敢拼命的人。你看网上曝光出来的血案，这才刚开始呢。我们要是没有些凶人、狠人，未来难以立足，全靠我自己，那得累死。”
“你也不是个狠人啊，杀伐一点不果断。”
姜清语的手机响起，是条短信：“贝贝，来别墅救我。”
发件人不在联系人中，是个陌生号码。
赵吉祥探头一看，说道：“谁啊？发错了吧。”
“王如玉，她小时候这样叫我。”
“这是……打感情牌啊。难道她被人抢了？最近不少囤了物资的被抢，住别墅被抢的就更多了。还能发短信，陌生号码，大概是备用手机，可能是被抢了，但小命还在，关押在别墅里的。我正好要找赵有德，要我过去看看吗？”
“不……不用，我和她已经恩怨两清了。”
“好吧，如果需要就告诉我，不要自己行动，知道吗？”
“我是做那种蠢事的女人吗？放心，就算想救我也会告诉你，不会乱来拖你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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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父山森林公园，半山别墅区，36栋。
地下室内，灯光明亮。
王如玉和弟弟、弟妹手脚被铐，坐在地上。
远远传来脚步声，王如玉把手机扔到了杂物堆里。
这是以前张大富准备的老手机，号称充一次电能用两个月，原来是计划遇到紧急情况，躲在地下室里可以向外求救。
这回倒真的求救了，可惜求救人不是张大富。
门开了，孙建武端着一碗饭，倒在地上，说道：“开饭了，来吃吧。”
向前走了几步，抱起王如玉，说道：“亲爱的，我给你准备了大餐，我们出去好好享受。”
王如玉咬牙不语，她的弟弟看准时机，一头撞向孙建武的腰。
孙建武晃了几步，差点跌倒。
他把王如玉轻轻放在地上，飞起一脚踢倒了王如金，上前又是几脚狠踹在心口。
“住手，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
“建武，别打我弟弟，求你了。”
两个女人都哀求道。
这更激怒了孙建武，从杂物堆找到根铁棍，对着王如金的腿使劲抽打。
王如金一边惨叫一边挪动，直到墙角再无处可去。
孙建武打得累了，停了几秒，见那女人向王如金艰难爬来，上前两步，拽住她的头发，拖了过来。
伸手提起她的牛仔裤后腰，脚踩她的脖子，让她趴在了地上。
女人挣扎着，王如金吼道：“畜生，你不得好死。”
孙建武抄起铁棍，对着王如金的脑袋打了下去，笑道：“再动我就打死她。”
女人缓缓停止了挣扎，趴在地上，头伏在王如金胸口，感受到他的呼吸，哭泣着。
王如玉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口中喊道：“建武，让我来，求你了……”
“你这个贱人，我恶心。我过来一点，我就打他一棒。”
孙建武说话间，又打向了王如金的腿。
“求求你别打他了，我什么都愿意。”女人痛哭着，把身子撅得更高。
王如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不停抖动着。
孙建武狞笑道：“你这个废物，以前靠姐姐出卖身体，给你买房、结婚，现在靠老婆救你的狗命。废物，你活着就是来拖累别人吗？要是没有你，如玉也不会和我分手，不会总想着找有钱人。”
他越说越愤怒，巴掌狠狠拍向女人。
王如玉喊道：“孙建武，你这个变态，我和你分手跟我弟弟没一点关系，是我根本不喜欢你。”
“如玉，你不要欺骗自己，不喜欢我分手了还经常来找我，你是为了钱，为了你这个废物弟弟，才逼不得已。”
“哈哈，那不过是你足够下贱，可以任我玩弄，毫无尊严，没有人格，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狗。孙建武，忘了你跪在地上，舔我鞋底的时候吗？”
孙建武笑道：“贱人，你想激怒我，想救你这个废物弟弟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得逞。废物，你活在世上，只会害人，”
他举起铁棍，向王如金的胸膛狠戳。
女人叫喊着，想要移动上身护住王如金，却被孙建武按住了后颈。
她摇晃脑袋，摆动腰肢，却无法挣开，而王如金慢慢没了呼吸。
王如玉只是喘着粗气，不再叫喊。
孙建武松开手，抓着女人的腰，说道：“这个废物终于死了，我帮你们除掉了这个害人的废物。”
女人绝望地流着泪，顺着他向前的力道，狠狠撞向了墙壁。
几秒之后，软在地上，死了。
孙建武倒退几步，坐在了地上，愣了几秒，回头说道：“如玉，碍事的废物都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吧。”
王如玉凄然一笑，说道：“好啊，以后我们好好过。建武，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把你的爸爸妈妈接过来，我太自私了。你把他们接过来吧，我就孤零零一个人了，他们也是我的爸爸妈妈。”
孙建武爬了过去，搂住王如玉，说道：“如玉，你说的是真的吗？”
“傻子，我怎么会骗你呢？如果我不爱你，我会找你吗？我有这么多物资，我找谁不可以？这么多年了，我总想忘记你，可最后发现自己爱的还是你。建武，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真正爱的男人。”
“如玉，别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我愿意做你的狗，我是你的狗……”
“建武，末世人命如纸，死了就死了，谈什么姐弟亲情呢，活着才最重要。你出去吧，等你什么时候真正相信我了，再来找我。”
“如玉，我相信你，我现在就相信你，我带你上去，现在就带你上去。”
王如玉看着墙角的两具尸体，目光呆滞，任由孙建武抱起自己，向门外走去。
孙建武把王如玉放在了卧室沙发上，说道：“如玉，等你冷静了，我再给你把铐子打开，我给你拿饭上来。”
此时，赵吉祥驾车进入了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