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雨夹雪，路面泥泞不堪。
幸福家园外面围着许多人，从站位来看，应该是三拨人。
每拨百来人，把院子和花园挤得满满当当的。
陈舒捷带着十来个人，都拿着枪，站在大厅门口，和他们对峙着。
地上躺着三个人，胸膛流着血，在抽搐惨叫。
陈舒捷说道：“你们喜欢站外面乘凉随便站，谁要活得不耐烦了，就上台阶走一步试试，正好给兄弟们练练枪法。”
一个站得较远的中年人说道：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来要点食物。我们楼里基本是学生，大家平常囤的东西都不多。给一点，给一点就行，只要让大家别饿死，撑到抽完签就行了。”
陈舒捷笑道：“抽完签就都能中吗？看你衣冠楚楚，满口胡说，我最讨厌戴金丝眼镜的人了。”
另一拨里有人喊道：“兄弟们，大家一起上，看他有多少子弹打。”
“是啊，咱们楼挨着挨，也算是邻居，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呢？”
“对，他们小区24小时都有电，还每天发食物，分点给我们都不愿意，就看着大家饿死吗？”
“每天发食物？是不是真的哟，你啷个晓得的呢？”
“楼里的住户朋友圈里晒的，我认识几个住里边，经常在各个群里炫耀。”
“对，我同事群里也有个住这里，整天炫耀，说世界末日了，比以前过得还好，不用上班，每天有人养，只管躺平打游戏。”
金丝眼镜说道：“小兄弟，你看看嘛，你们养些躺平摆烂，不求上进的人，为什么不救济救济我们小区的学生呢？他们都是未来、是希望啊。”
“那又不是我的未来，是谁的希望就找谁去。不怕死的就往前冲，看我们的子弹够不够。”
在房间里的赵吉祥，一直看着监控，沉思着。
姜清语把手机伸到他的眼前，原来有人在小区群里发言：
“谁在外面搞出响声，我刚把孙子哄睡着，又被吵醒了。”
“哎呀，娘娘，是有人来找我们小区的麻烦，你就将就一哈。”
“又是附近楼来要东西的，跟些讨口子一样，烦得很。”
“其实给点就给点嘛，看着人饿死也不对吧？以前和这些楼的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算是邻居哈。”
“你说得轻巧，吃根灯草，把你家的东西拿出去噻。”
赵吉祥叹了声，笑道：“我们也得战略收缩，人手不足，支撑不了多线作战呀。业主中心的东西都让叶浩收走了吧？”
“嗯，在34楼的空房间里放了备用电源，许工布了线，可以只给32到37楼单独供电。”
“32到37楼都是我们的人吗？”
“都是立场比较坚定，有专业技能，愿意和我们走的人，加起来100多人吧。大部分住其它楼层，最近几天他们自己想办法换过来的，估计是看我们在搬家，有危机感了吧。”
“那就行吧，让陈舒捷回来，关闭电梯，守住地下车库，还有32到37楼就行，其它的暂时不管了，爱谁谁吧。再观察观察会不会搞事，一会儿我和老郑要出去了。”
姜清语笑道：“还能搞什么事，不就是抢劫吗？大白天的，又忌惮我们，可能暂时还不敢。你别担心，现在我们垃圾桶都放消防门后，专人统一搬下楼。”
赵吉祥从监控里看到陈舒捷带着众人回了大厅，留下院子里摸不着头脑的几百人。
过了一会儿，他们确认拿枪的人真的坐电梯走了，大着胆子涌进了大厅。
大厅内空无一人，几十个人挤在里边，四下寻找，什么都没有。
“大哥，要不我们上楼瞧瞧去？”
“等等再说吧，你们留些人在这边踩踩点，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兄弟们，回了回了，晚上再来。”
金丝眼镜站在大门外，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回去吧。”
人群里一个年轻人说道：“王老师，听说这边领头的是个学姐。”
“哎，学校都不认我们了，学姐怎么会搭理。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问问去。”
金丝眼镜带着一群年轻人，走出了幸福家园。
小区群里，有人问道：“楼下的保安怎么都撤了呀，刚才有陌生人来敲我家的门，我没敢开。”
“也敲我家门了，还问家里有几个人，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姜医生，怎么没人守门了呢？”
“你们也是搞笑，保安找物业呀，问姜医生干啥子，她又不是物业经理。”
“怕被骚扰就自己组织人去守门嘛，谁都义务保护谁。”
“你搬到33楼以为有人保护，就硬气了？我们倒霉你们也要遭殃，一栋楼里的，谁都跑不掉。”
“对噻，大家住一栋楼是缘分，就应该同舟共济，互相帮助才对嘛，人不能这么自私。”
“我住二楼，我要是出了事，谁都别想好过，你们以为自己住得高，是空中楼阁吗？我砸掉我家的承重墙和下水管，看你们是不是就高枕无忧了。”
“203你别这么极端，都是邻居，不要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姜医生还是会帮助我们的。”
“我就是这么极端，都不让我活了，我还客气什么？”
“谁不让你活了？你就是胡搅蛮缠。”
“那怎么把保安撤了？怎么把电梯关了？是不是还要停电，还要停止发物资？”
“弱弱问句，物资还发不？我家快没粮了。”
“你家囤那多，怎么会没粮？”
“自己囤的干粮不好吃，没发的好。姜医生，还发物资吗？”
“你这也太挑了，昨天垃圾桶里扔了好几盒牛奶，不是你家扔的吗？”
“那都过期了，肯定不能喝了吧？”
姜清语看到这里都笑了，说道：“这些人都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吗？”
赵吉祥喝着水，说道：“没办法，我们要在他们的位置，也会这么干的，人都是自私的，不劳而获是天性，这就是为什么末世要杀圣母了。不过我们在另一个位置，只有考虑我们的利益了，如果满足他们的愿望，会把我们拖死的。你去声明下，物资不发了，电也不供了，我们也不会要求什么，自求多福吧。”
“那203放言要砸墙，怎么办？”
“陈舒捷会处理的，他要这都办不好，也没什么用了。”
姜清语笑道：“如果是马大强，肯定会来问：哥，我带人去揍203一顿好不好。”
“他那人就这样，要揍就去揍，问我干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姜清语说话间，打了几行字，发了出去：
“亲爱的邻居们，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由于环境进一步恶劣，我们的物资和充电渠道受到影响，很抱歉的告诉大家，以后无法再为大家供电和发放物资，望理解。全球百亿人，我们这一千多人能同住一栋楼，是天大的缘分，希望各位携手并肩、团结一心、共度难关。”
“姜医生，你们要走了吗？”
“姜医生，我们需要你的领导啊。”
姜清语放下手机，说道：“谁爱领导就领导去，我是没这个能力，这帮人真难侍候。嘿，你拿什么呢？放下。”
“呃，喝点肥宅快乐水。”
“忘了你的使命了？你也不想你的孩子是个白痴吧？怀上了再喝。”
“你这医生也这么不讲科学。我走了，不要出门啊，等我回来。”
“去吧，我跟如意睡去。”
“嗯，正好能保护他们，随时备好枪。”
电梯只能由地下车库的控制中心操作，除了车库和32到37楼，不再停靠其它楼层。
赵吉祥和郑青山进入电梯，到了车库，开车出发。
此时，203的房门被敲开，一个拿着菜刀的男人，看到门口几名持枪的壮汉，把刀背在后面，后退了两步。
陈舒捷说道：“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这男人又将刀举起来，说道：“这是我的家，凭什么？”
砰，一声枪响。
男人手腕中弹，菜刀掉落在地上。
层内跑出一个女人，扶住男人，急忙说道：“我们收拾东西，马上走，马上走。”
“现在马上走，不许收任何东西。”
“你们……你们不如杀了我。”
砰砰，两声枪响，两个人倒了下去。
陈舒捷转头骂道：“谁他妈让你开枪的？”
“捷哥，我以为你要动手，这不怕你枪法不准吗？”
“算了算了，拿袋子装起来，扔江里去。里边东西别动啊。”
很快，小区群里出现了陈舒捷的发言：“203住户，恶意破坏楼栋公共设施，已经被我们驱离。家门开着，里边的东西有需要的邻居来自取。再次提醒大家，住在这里就要老老实实守规矩。”
安静，小区群里无人回应，但各个小群里热闹极了。
有人说听到枪响，有人说看到辆皮卡载着尸体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