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愚公大厦。


    谭星明快步进入行政总监办公室，说道：“赵吉祥失联了。”


    花羽裳惊讶抬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1小时前，你去120楼参加会议了，没法来汇报。申州有特大暴风雪，还有人部署了干扰器，卫星探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联系不上东南分公司。”


    “这可就巧了。”


    “要不派战机去看一看？那里从来都是离心离德，媚外之城，我担心会不会是害怕被督察，在境外组织的怂恿下直接自立了？”


    “朱会长出关了，派不了战机，刚刚开会他就强调了，所有武装人员，没有他的命令，不可妄动。”


    “这个时间出关，针对你？”


    “他要撤回督察总监的任命，我没同意。”


    “那本来是他的管辖范围，确实有点难办。”


    “多派些我们的人手，要绝对可靠的，协助守卫八面山。”


    “你这是……不惜和组织决裂，也要保他？”


    花羽裳挑眉一笑，说道：“不可以吗？”


    “我就是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就听命令，等你明白了，那就晚了。”


    “那赵吉祥怎么办？”


    花羽裳无所谓的笑道：“顺其自然，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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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更猛，雪更大，特大暴雪侵袭着整个东南地区。


    赵吉祥沿着河谷，驾驶汽车，低空飞行，大约驶出100公里，铺天盖地的炸弹从天而降。


    他迅速收回汽车，钻入了积雪中。


    就这样走走停停，下午6点时，到了距申州100公里的小镇。


    赵吉祥总结出了经验，只有飞行在空间，才会引来炸弹。


    可能在地面移动的目标太小、太多，对方无法全部进行打击。


    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城镇，偶尔可以看到行人，基本都是出来寻找食物。


    文明时代，如果在荒野待得太久了，看到人类会觉得亲切。


    可如今这个时代，人类只会让人类害怕，几乎远远的就躲藏了起来。


    通过离线地图，知道这叫兴平镇。


    赵吉祥走在街道上，积雪没过大腿，两边的商铺门口堆着厚厚的雪。


    他走入一家快餐店，大门残破，里边早被洗劫一空，不时有老鼠流窜。


    在这零下40度的地方，还能见到如此有活力的小动物。


    赵吉祥不由感慨，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啊。


    他不是来这里休息，是想给姜清语报个平安，今天肯定是没法返回了。


    尝试了手机和卫星电话，都没有信号，只能作罢。


    他拿出牛奶和面包，打算填饱肚子就直接进城。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谁在阻止？


    夜色来临，屋内漆黑一片，但在赵吉祥眼中，却如同白昼，地上的老鼠，墙上的贴画，都清清楚楚。


    视力发生异变是今天发生的，他思考了原因：要么是开启空间带来了连锁反应，要么是意识离体让精神力量变得强大。


    总之，即使在黑暗中，他现在也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事物。


    陈河山口中极为罕见的精神力量，在赵吉祥看来，也不过尔尔。


    或许，自己的精神力还能成长。


    赵吉祥扔了块面包到角落里，在这死寂的地方，连小老鼠都变得可爱了。


    外面，只有风声和雪落的轻响。


    砰砰砰！


    还有枪声。


    赵吉祥猫着腰，迅速出门，潜伏在雪中。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停着两辆雪地摩托和四辆大卡车，六个穿着蓝色衣服、戴着全封闭头盔的人，正持枪扫射。


    他们射击的方向是街边的一栋三层小楼，那楼前没有多少积雪，显然有人打扫。


    街上的有人大喊道：“吴启天，你疯了吗？我是来救你的，我们现在停手，你要再开枪，我就扔炸弹进来了。”


    二楼窗后有人说道：“你们快滚吧，大家相识一场，我才没要你们的命，再敢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双方都停止了射击。


    “你别自以为是，替别人做主，你问问下面的人，是愿意跟着你在这儿等死，还是重新回去。”


    “回去干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让大家自己选择，这都什么时候了，活着才最重要。”


    小楼走出来一个人中年人，冲着二楼喊道：“启天，都是自家兄弟，放下武器，下来一起谈谈吧，我们不能长期待在这里。”


    很快，街上的众人，走进了小楼。


    蓝色的制服，让赵吉祥有些眼熟。


    这里距离申州不过100公里，攻击自己的火力那么强大，这些人八成与此相关。


    他思索了几秒，仔细确认，没发现外面还有人，迅速跑到了一辆卡车后面，跳进了车厢。


    上来就愣住了，里边有10多个女人，手脚被铐，嘴巴被堵，身上都披着棉被，蜷缩在角落。


    有的恐慌，有的流泪，有的默然，有的欣喜……


    车厢内漆黑，她们自然没有看到赵吉祥，只听到一点响动。


    但刚刚还有持续的枪声，这点响动不足为奇。


    赵吉祥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


    小楼的地下停车场里，约有百来人，有男有女，男的基本都穿着蓝色衣服，握着枪，围坐在几个火堆旁。


    “吴启天，都是并肩奋战快20年的兄弟，大家信任你，跟你走。然后呢？在这里等死吗？”


    “是啊，启天，威少不计较，还让我们回去，已经很难得了。”


    “我就说当时冲动了，这个时候，吃饱才是王道，还讲什么原则？”


    “你不为兄弟们考虑，也得想想我们的家人啊。你看，这老的小的，都跟你跑出来，不回去也行，那怎么办呢？”


    “启天，凤舞也在这里，她才20岁啊。”


    “董伯伯，我听我爸的，他说到哪儿就到哪儿。”


    众人都盯着一个中年人，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星目。


    他就是吴启天。他一手持枪，一手拨弄着火堆，说道：


    “我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些年在海外，杀人无数，但是，这次是对自己的同胞、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下手。你们说说，才回国这些时间，让我们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杀人、抢女人、抢东西……你们想回去继续干这些事吗？”


    众人沉默数十秒，又讨论起来：


    “唉，威少以前也不这样，怎么回国就变了呢？”


    “那是有司令管着，司令在海外，国内的事全交给他了，就暴露本性了。”


    “他以前还追凤舞来着。”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为了凤舞，启天会走吗？”


    蹲在吴启天旁边的漂亮姑娘正是吴凤舞，她可不乐意了，说道：“前天走的时候，我爸可没强迫大家，现在怎么都埋怨起来了呢？”


    吴启天一挥手，说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想回的现在就出去，不想回的就跟我走。”


    一个人站起身，走到了出口，说道：“既然天哥这么说了，想回去的就到我这边来。”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起身，说道：“天哥，对不起，我爸妈年纪太老了。”


    这人带着两个老人，去了门口。


    有人带头，很快，火堆边只剩下了20多人，其中不少满眼都是为难。


    吴启天扫视着身边的众人，暗叹了一声，说道：“我们一起回吧。”


    那些为难的人，立即欣喜起来。


    众人走出地下车库，借着强光手电，纷纷上车。


    吴启天问道：“那辆车怎么不上人？”


    “那……那里边是给威少找的女人。”


    吴启天说道：“我们上那辆吧。”


    “天哥，你可别乱来，那样会害死大家的。”


    “我只是想坐得宽松些。”


    吴启天和吴凤舞上了车，晃了下手电，看到表情各异的女人。


    关了手电，远远的坐了下来。


    吴凤舞低声说道：“爸，你想救她们吗？”


    吴启天苦笑道：“我现在想明白了，不要去做超出能力的事，这不是从前，这是末世。你说救她们，可把她们送过去，才是真正救了她们，至少还有口饭吃。”


    “唉，海外这样的事情太多，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这里，我心里边的家乡，不应该是这样的。”


    吴启天拍了拍女儿的头，说道：“末世了，哪里都一样，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你得牢记。”


    在棉被下的赵吉祥，听着父女二人的交谈。


    汽车缓缓启动，向镇外驶去。


    大约行驶了半小时，汽车停了下来。


    有人在车外喊道：“不用下车，灵气检测。”


    “兄弟，自己人，我们也是天道军呀，我有通行证。”


    “自己人也得查啊，你们早上出的城吧？今天有大事发生，上面规定的，没办法。”


    “啥大事？我就知道手机没信号，卫星导航也没了。”


    “我这等级比你还低，我能知道个屁。好了，查完了，兄弟们走吧。”


    就这样经过数道关卡，汽车进入了申州主城。


    赵吉祥伸指将车厢戳了个小孔，往外望去，无数高楼林立。


    这里曾经是夏国最繁荣的道路，如今却是漆黑一片，只剩风雪。


    他暗叹一声，回头看到吴启天双目凝重，握着枪，向这边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