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台


    “01，我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主神空间了。”用过午饭后无事可做的安陌靠在窗边仰着头与01闲聊，远方是湛蓝而纯净的天空，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舒适安详，微风拂过面颊，她享受的眯了眯眼继续道：“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智能生命虽然具有实体，但目前它就像系统，只能以类似脑电波的形式存在于安陌的脑海，得知这一点的安陌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拿到了影后，大家说我的演技如何如何好，呵……”她嗤笑一声：“真实经历所带来的感受重现罢了，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那些曾经的恐惧在内心无限的放大，剖开伤疤给所有人看。我是谁，我要做什么，要如何做，从来不是我能决定的。”


    “可是，这明明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啊……”安陌低哑着喉咙，声音轻不可闻，肩膀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01突然很希望自己能有个身体抱抱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它从不知道原来这个面上若无其事的姑娘有着如此波涛汹涌的曾经，在她将脆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到自己眼前的一刻，01决定要保护好这个姑娘。


    “你是第一个尊重我选择的人，当你问我愿不愿意，可不可以的时候，我就决定即使有生命危险，也会去尽力试一试，因为，”说到这里，安陌恬静的笑着：“你让我很温暖，是家人的感觉。”


    远在某个世界的01身体一震，作为智能生命，像机器一样工作已经成为了习惯和本能，或许制造者都忽略了它也有感情，而现在，这个姑娘，她说自己像她的家人。


    “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它大声说道，像是在立下一句誓言。


    “你的声音那么幼稚，你是弟弟才对，姐姐来保护你。”安陌觉得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人生一下子就圆满了，开心的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街对面茶楼里的一道目光锁定良久。


    楚祺然得到眼线的消息，来处理事务，无意中眸光一扫，便看到这样一幕：一个拥有奇怪短发的女孩坐在窗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令人保护欲无限扩大，倏尔又笑的开怀，重点是那双黑瞳纯净而清亮，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以一下子那么丰富，还那么吸引人，辨认出那个位置是沁芳楼东阁，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那天在凰阙遇到的特别的人，那个所谓的，陌姑娘。


    想起好友的邀约，原本已经拒绝的楚祺然突然想确认件事，于是入夜后，在好友一副“你果然会来”的表情中，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他打心底不愿告诉别人关于那个姑娘的事情，就好像全世界都在觑觎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他不说出去便隐隐觉着欣喜。


    同样的舞台，同样的红白二色绫罗薄纱，不同的是贵宾席不见了。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将台子移到了大堂的正中间，周围便是早已布置好的雅间，内里早就摆好了茶点和水果，点了味道轻微的熏香。


    这次与昨晚相比，人数整整多了一倍不止，有许多人是临城慕名而来。婉娘见状狮子大开口一般，进门要收三百两，雅间则是另收费，天地玄黄四层房间五百到一千两不等。


    对此，婉娘的解释有些理所当然：“没办法，你不接客，作为头牌又不能经常露面，我当然要一次赚回本。”妩媚的眼神，性感的红唇，说出来的话却和财迷一样。想起曾经那句潇洒的“我们沁芳楼会缺钱么”，还有自己的零工资，又联想到前世的大商场大酒楼，安陌觉得，恩，婉娘也不容易，这里房租一定很贵，还瞒着我们说不缺钱，自己一定要好好唱歌多赚些钱来帮帮她。


    婉娘这次连主持人的工作都不做了，安陌很体贴的想着她负担巨额债务不容易，自己上了台先是福了福身：“感谢大家的到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客人们生怕错过陌姑娘的声音，没有一人出声。


    安陌是卡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当过主持人啊……


    尴尬的咳了两下，故作镇定的开口道：“唔，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既然都是来听我唱歌的，就直接唱歌好了。”换来坐在台下的客人们激烈如雷鸣般的掌声。


    天字一号房内某位曾被安陌夸奖贴心的银色面具男子愣了愣，真是简单直白的开场啊，也只有她才有如此魅力得到这样热烈的回应吧。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摩挲起来，唇角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隔壁的天字二号房乃是此次对外开放的最高等级雅间，楚祺然与几名好友正围坐桌前看着台上的姑娘。他没想到这个陌姑娘出场竟然不露面，被薄纱遮挡的倩影本就朦胧，视线仔细的锁定试图看清姑娘的脸，却发现又是兜头帽，又是遮面巾。看这衣裙倒像是凰阙巧遇的那位，只是不知是否就是窗边的奇怪短发女孩。


    丝竹声想起，首唱时来过的客人都在期待陌姑娘能如昨日一般走出纱帘，哪怕看不见脸。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


    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


    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


    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


    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安陌很认真的在唱，每一句歌词都用心诠释，完全沉醉在了歌曲表达的意境里。


    客人们只见女子一身如昨日无异，不见半点首饰装扮，白衣素裹静静地伫立在那，闭着眼唱着歌。又是从未听过的曲调，歌词比昨日的还要妙，听着，看着，好像女子就要羽化登仙一般，众人不敢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生怕一个不注意的瞬间女子就飞走了。


    楚祺然一直以为传言不可信，此时却也在喃喃着：“真真是谪仙般的人……”


    一段歌唱完，安陌有些回过神来，却皱了皱眉，总觉得差点什么。目光四下一扫，看到一旁伴奏的几位姑娘，恍然大悟，笛子。


    这笛子的音色过于清脆，自己的声线却是偏清冷，当下比了个手势打断了她们，上前一步走出纱帘道：“可有哪位客人会吹箫？”


    如临仙境的感觉被生生打断，众人不恼反而想着：仙子说话了，仙子要会吹箫的人。


    婉娘还在奇怪怎么突然停了，听到安陌的话语后端着茶杯的手颤了颤。哪有叫客人来伴奏的，沁雅阁这么多姑娘，还找不出个会吹箫的么！其实不怪安陌不懂规矩，只是前世类似演唱会的存在，伴奏定了就是定了，哪还有其他的乐手替补等着轮换，只能向观众求助。


    婉娘正欲上前开口提醒安陌，却见一位男子自楼上飞身而下，手执一把紫竹箫稳稳的落于台上。


    竟然是那位。婉娘有些吃惊，退回到座位上静观其变。


    楚祺然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来，一听说她问谁会吹箫，拿过一旁好友随身携带的箫就出了门，还生怕被人抢先似的直接施展了轻功。大概潜意识里便觉得她就是那个坐在窗边又哭又笑的女孩吧，离得这样近或许自己能认出她来。


    楚祺然上台后，雅间内有几人辨认出了他的身份，一时间惊讶不已，而天字一号房内的人，却突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