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袒护


    那天早晨，发呆直到天光大亮的安陌，也没有想通自己对于银色面具男子是什么样的感情。她没有家人，也没有喜欢过谁，很难分清楚那种微弱的好感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


    毫无头绪的放弃思索，转而和丫鬟聊天，试图套出关于楚淮的消息，得知他月初因在赌场斗殴而不得不卧床养伤，少说也要十天半月。


    之后连续两天唱歌的安陌被告知暂时不用再露面了，每天便有些无所事事的闲逛起来，前世从未敢想过的吃喝玩乐的生活状态如今成了现实，反倒令她有些不习惯。


    而那个银色面具男子，自第二日给安陌送来十万两白银并嘱咐不用急着还后，也再没了踪影。


    转眼便到了月中，沁芳楼内讨论最多的话题变成了长公主的生辰，以及，安陌。


    起因是宫里人传来话点名要陌姑娘去献歌一首，安陌很苦恼。


    听说这位长公主温婉大方，饱读诗书，也颇得圣宠，每年的生辰宴都有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却无奈一帖难求。如今区区一个青楼出身的歌姬竟有幸得入，若不是传话的人低调，婉娘又下了封口令，怕是全京城的人都要知晓此事了。


    婉娘曾对安陌说，她已有数天未露面，若实在不愿，索性那生辰宴对她而言未必是好事，称病不去也便罢了，料想那长公主的性情也不会怪罪。


    苦恼就苦恼在这里，明明可以不去，却又不得不去。


    “触发支线任务三：参加长公主的生辰宴，并引起攻略目标的注意。”安陌不清楚究竟是这个任务未卜先知，早就知道她会收到帖子，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参加那个生辰宴，又或者她晚一些完成任务二又会如何。


    目前的情势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况她正愁遇不到楚淮，也算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虽然这个枕头她不是很喜欢，却也聊胜于无。


    于是最终的决定还是要去，那么就要考虑到选歌的问题。若是在沁芳楼，她还可以随意一些，然而长公主的生辰宴上若是唱了不合适的歌，或许性命都不保。歌词不可以太露骨，又不可以太现代化，风格不可以太悲伤，又不可以太张狂，一个个条件被划去，最后干脆选择了生日快乐这首歌，又花时间改了改歌词，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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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生辰宴当天，一辆马车将安陌送往宫内，在一名丫鬟的带领下进入一个偏房暂时休息。


    一路上的宾客络绎不绝，随行的丫鬟或小厮手里都捧着什么东西。安陌坐下喝了口茶，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生辰礼物！那些人捧着的精致礼盒，一定是礼物。自己只是来表演的歌姬，应该不用准备礼物吧……何况就算准备，也一定入不了长公主的眼，嗯，应该不用准备的。


    时间就在安陌暗自纠结烦恼的过程中飞快流逝，直到一名丫鬟告知她该去表演了。


    早在来之前，婉娘便教导过她入宫以后的规矩和礼节，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微颔首，眸低垂，面色恭敬的行过礼，并不看周围的环境或是座下的宾客，一如既往的在丝竹声中缓缓闭了眼。


    “不管时间走了多远，


    不管昨天明天什么叫做永远，


    我只想要今天陪在你的身边，


    为你唱一首歌再靠近你一点。


    肩对着肩脸对着脸，


    就在这一瞬间幸福在蔓延。


    我在我的胸前轻轻画一个圈，


    祝福你的心愿都能实现，


    不需要流星出现，


    你也可以闭上眼映着烛光许下心愿。


    一遍又一遍，


    当你一睁开双眼，


    什么都多一点，


    因为这是你的生辰宴。”


    长公主坐在首位，审视着那个波澜不惊，正闭目认真唱歌的姑娘。她是听到皇弟楚祺然无意间提起，便上了心。她很了解自己的弟弟，外表看来温润如玉，对谁都谦谦有礼，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冷漠，除了母后和自己这个亲姐姐，还没见他对谁这样留意过，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她想要看看，只凭一双眼睛和歌声就能让皇弟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看着你微笑的脸，


    那种幸福的画面，


    好想能够停住时间，


    多看你一眼，


    让我再对你说一遍，


    再跟你说一遍——”


    歌曲唱到尾声，安陌终于睁开了眼，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前十公分处的地面，张口结束了最后四个字：“生辰快乐。”


    向长公主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退到了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在兜帽的遮掩下，令人看不清她的眉眼。


    长公主带头鼓了掌：“陌姑娘的歌声果然动听，”瞥了眼身旁自安陌进场便惊讶不已的皇弟，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很满意，赏。”


    安陌行礼谢过长公主，便欲退下，因为在她唱完第一段歌的时候系统便响起了任务已完成的提示音。这时，一道年幼孩童的声音响起：“怎么皇姐的生辰宴上你还戴着帽子围着面巾，真是好没规矩，亏得皇姐脾气好，换做我才不饶你。”


    楚祺然听到这句话骤然眉头一拧，他自然知道安陌为何不摘帽子，只是这时他开口不合适，正欲求助皇姐，却听另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六殿下可要当心，这丑丫头若是摘了帽子吓到你，别哭着找皇后娘娘就好。”


    “锦王世子好大的威风！本皇子的威严也是你可以挑衅的！”已跟着师傅读了半年的书，六皇子小小的人说着老成的官话，愤怒地斥责着。


    安陌听到“锦王世子”四个字时，微微抬起头，望向那道慵懒声音的来源，暗自打量着，原来他就是楚淮：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眯，挺翘的鼻梁下是性感的薄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邪肆的美。


    “本世子一向威风，殿下不必再三强调。”薄唇开合间，微眯的双眸睁开来，肆无忌惮的盯着六皇子。


    安陌总觉得楚淮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斜倚在座位上的姿势和银色面具男子出奇的相似，两人声音虽不同，却都很性感。而且，这个锦王世子看似在说自己丑陋，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可她总是觉得这个人在袒护自己。


    她仔细的看着楚淮的眼睛，脑海中忽略掉所有的背景，只剩下那双漆黑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