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身世


    “我有些像她，是吗？”安陌问道。看着蒋忆那异常黯淡的眼神，即使之前心中还存有些许不满，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


    楚淮却皱了皱眉说：“不是说你妹妹在嵩明寺养病么？”


    蒋忆深深的看了眼楚淮，对于他一反常态的表现也不戳破，回答道：“因为家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对外一直宣称养病。”说着再度看向安陌，很是歉意的道：“刚才吓到你了很抱歉，实在是因为你与舍妹太过相像的缘故。”


    还不等安陌说话，楚淮插嘴道：“你妹妹怎么死的？”如果说略有相似之处倒还说得过去，可方才蒋忆那般激动的反应，又说太过相像，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安陌的身世。


    蒋忆不愿回答这个话题，过去的伤疤没有人愿意再揭开，避而不答：“世界这样大，两人长相相似也是有的，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今日之事很抱歉，我先走了。”


    说完，对安陌歉意的点点头，便欲绕过两人离开。


    “陌陌是孤儿。”楚淮也不阻止他，只是背对着离去的人说了一句话。他只是有个猜想，事实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但潜意识里他希望安陌就是那个“妹妹”，将军府的嫡出千金怎样都好过青楼歌姬，他希望安陌能有个家，自己不在的时候能有人保护她。


    一脚已经迈过门槛的人陡然定住身形，僵硬而缓慢的转过身体，嘴巴张开又闭合，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问：“你……多大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妹妹肯定去世了，他本以为陌姑娘普通其他人一般家境破落而被卖到这里，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里……


    可是现在，楚淮说陌姑娘是孤儿，那么会不会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当年之事出现了纰漏也说不准，一定是的，是上天给自己机会，让自己能够弥补曾经的过错。


    他满怀期望的看着安陌，屏住呼吸等待着回答。


    “她十一岁了。”楚淮看了眼呆呆的安陌，替她回答道。


    一瞬间，蒋忆双眼发亮，漫天的繁星也敌不过他此刻的光明。


    他遣开门口的小厮和丫鬟，又走了回来，坐到了之前的座位上。整理了一下思绪，道：“那年，我十三岁……”


    原来，那年上元节，妹妹因感染风寒而不得外出，在妹妹不断的恳求下，他瞒着父母偷偷带着妹妹跑了出来。人潮拥挤，在给妹妹买花灯时一不小心便走散了。他匆匆回到家告知父母，还遭到一顿毒打，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妹妹。几日后西郊搜寻到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查明身份为人牙子，而另一具则是名女童，虽然面部被毁，可身上穿的正是走散时妹妹穿的衣服。


    “那年妹妹三岁，算来如今正是十一。”蒋忆长呼了口气，目不转睛的望着安陌，他觉得这个陌姑娘一定就是自己的妹妹。


    安陌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砸的晕头转向，01说过因为复制的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是凭空产生的一个人，她又怎么可能是蒋忆的妹妹。


    “是不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是你的妹妹。”安陌反驳道。


    “妹妹年幼多病，常常对我说怎样对身体不好，看病要花很多钱，喝药很苦。妹妹会叫我将军大人。妹妹喜欢吃鱼和甜食……”蒋忆并不否认安陌的话，反而细数妹妹的习惯和性格，安陌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说自己。


    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情况，安陌也迷糊了。她在脑中询问01原因，得到的回答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都在不断的轮回，或许这个蒋忆的妹妹就是自己曾经的某一世，虽然几率很小，却也不是不可能。还劝说安陌不如就顺势认了这个身份，也算有个家。


    安陌有些难以接受，她不了解古代的规则，也不知晓将军的女儿该如何生活，更不知晓那个素未谋面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与其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事物和陌生的人群，倒不如现在的生活自在。


    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对未知产生一些惧意。


    “可是并没有证据证明我确实是你的妹妹啊。”她继续反驳。


    “念念……”蒋忆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楚淮打断。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他看得出安陌的抗拒，虽然那个身份不错，但也要安陌自愿才好。


    蒋忆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告辞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楚淮和安陌两人。


    “这个房间今晚是不能住了，让婉娘格外安排个房间，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楚淮不再提方才的事，给安陌披了件斗篷遮住原本的衣裙，又摘掉兜帽换成了帷帽，拉着她的手去了对面的酒楼。


    楚淮这样的反应另安陌很是心安，她很怕楚淮也会强迫或是想要说服自己承认那个身份，这个唯一能带给自己些许安全感的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一身打扮没有人认得出自己，大家也对锦王世子身旁的女人见怪不怪，管她是谁，过两天又会换个新的。


    二人来到一个包间，叫了安陌喜欢的菜，静静地吃起来。


    吃到一半，安陌已经平静下来了，开口道：“你……希望我是他妹妹么？”没有指出那个“他”是谁，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楚淮放下筷子笑了，那张邪魅俊逸的脸庞竟也能有令人温暖的笑容：“你希望的就是我希望的。”


    安陌彻底放松下来，紧绷的心似乎找到了依附的地方，面前的这个人，眼里的包容和宠溺叫她移不开视线。


    她似乎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种微妙的悸动，抓不住却很充实。喜欢这个人，无关长相，从他戴了面具相遇的那天起，或许就有了羁绊，此后也不会再分开。


    突然有些庆幸，这个人就是攻略目标，否则她不清楚自己该如何抉择。感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的眼里全部是自己，自己的眼里全部是他的影子。


    你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里只剩你的眼睛，我在看你，就是在看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