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你回来了


    “看你入眠的侧脸有多美，和你丢下的一切好匹配，我还以为我能多狼狈，我自以为。”唱到尾声，弹吉他的动作渐缓，琴弦的声音轻微，整个礼堂回荡着安陌刻意压低而有些沙哑的歌声，以至于没人发觉她眼角的泪。


    收声，站定，鞠躬，与大屏幕上的少年完美的重合，角度都没有偏差。


    “我爱你们，谢谢。”


    同样的一句话作为结尾，这是你当初对我们的告别，也是我对他们、对你、对我自己的告别。从此往后，离开了这座你存在过的校园，就要彻底的忘记你，开始新的生活了。


    “公主！公主！公主！公主！”


    呐喊声此起彼伏，相较于四年前洛斯霁的演唱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光是为了她这个人，也为了这场过于相似的表演，还有自己的六年。


    回到后台，眼泪早已擦干，失落的情绪却很难恢复，躬身把吉他放好，眼角瞥到一双鞋子的主人正朝自己走过来，哥哥来接自己了吧，安陌如是想着，抬起头的瞬间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刚欲挣扎，耳边温热的气息与熟悉的低哑性感的嗓音冲击着她的每一处感官。


    “怎么哭了呢？”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不再是当初放荡不羁的轻狂少年，他变得成熟了，也懂得了收敛自己的锋芒。


    原来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安陌的汗毛根根直立，瞳孔微缩，樱唇半启，压抑而急促的小口呼吸着周身的空气，大脑反馈给她的信息证实着她的猜测是真的。


    可是，这样温柔亲昵的动作又算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去回应？


    好奇怪，一点也不想哭，安陌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默默地退出怀抱，仰起头微笑着，礼貌而疏离的道：“你回来了。”


    洛斯霁第一次感到慌了。


    看得出他的女孩变了，变得亭亭玉立，变得落落大方，变得更加成熟耀眼，可是，也变得更加陌生，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有光亮。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失去些什么，当年那毫无缘由的匆忙离开终究是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印记。


    耳边传来主持人在前面说着的结束语，晚会快要结束了，要赶快离开。


    “给我个机会解释么？”他轻声问着，蜷缩着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安陌沉默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经的那些执拗与倔强，伤心和彷徨，在方才少年小心翼翼的态度中顷刻就土崩瓦解。


    以为已经过去了的过去，终究还是过不去，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既然都想继续走下去。


    洛斯霁拉着安陌的手跑出了礼堂，跑出了校园，直到过了十字路口才终于停下，两个人都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对视一眼后又放声大笑起来，还没有任何的解释仿佛就已经在笑声中和解。


    “我没有什么人生计划，一直按照家里规划好的路线走着，也觉得很肆意。如果没什么意外，我会在大学出国进修，然后接手家里的产业，与木婉瞳结婚生子。”洛斯霁没有放开安陌的手，牵着她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背影望去就像在散步的情侣。


    “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所以也没什么格外喜欢的，包括人。我觉得木婉瞳也可以接受，满足长辈的要求和期待，无非就是一起生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陌静静地做一个倾听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无论将听到什么，她都要等洛斯霁说完。


    “可是直到遇见了你。你出现之前，我对另一半没有任何期许，你出现之后却仿佛满足了我所有的想象。好像我本就该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你的性格，容貌，甚至那些小动作，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安陌感觉心里暖暖的，格外的充实，她抬头看向少年，正巧溺在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


    “我第一次想自己决定未来的路要如何走，所以代价就是更快的成长。走得那么匆忙也是形势所逼，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他终于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安陌，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恳求。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一直认我做妹妹？”


    “你还太小，或者说我们都还太小，不够成熟，认你做妹妹只是能看住你的幌子罢了。至于不告诉你……”说到这里，洛斯霁顿了顿，尔后认真的凝视着安陌道：“我不敢也不能。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我爸的要求，才能回来见你，我不能让你等我，就那样一直没有期限的等下去。”


    迟来的泪水终于在眼眶打转，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动撞击着安陌的心房，这样被人珍而重之的对待，她又怎能不原谅？扑向少年的怀抱，时隔四年，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我不要再等你了，”女孩闷闷的声音传入洛斯霁的耳朵，顿时身体僵硬，他以为这个拥抱就是原谅自己了，看来还是不行么……他苦笑着低了头，再度嗅着专属于女孩的气息，将它深深地刻进骨髓里。“我要追上你的脚步，我们一起努力。”安陌接着道，少年闻言惊喜的难以言表，抱起怀中的女孩转着圈，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开怀的笑了。


    安陌就算彻底毕业了，接下来就是长达两个月的假期，而洛斯霁再过两日便要飞回美国，于是与安陌约好明天带她去游乐场。


    第二天安陌挂断电话出了门，洛斯霁的车已经等候多时，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个小包子扑到怀里，安陌被吓了一跳。


    “舅妈！”小包子兴高采烈的打着招呼。


    安陌傻傻的望向洛斯霁，她需要解释……


    “咳，我外甥洛逸涵，他偷跑上车的，我也没办法，”洛斯霁尴尬的笑笑，他确实没打算带小包子来，不过那声舅妈倒是叫的他很满意，想到这又急忙撇清关系：“舅妈不是我教的啊，相信我。”


    “舅舅说你是他的未来老婆，不是舅妈吗？”小包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安陌疑惑的问道。


    未来的老婆又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是该和小孩子说的吗，这个舅舅真是没正经，她现在要怎么回答？


    安陌心里默念着童言无忌，然后把犀利的目光投向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