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不思量,自难忘。
梁瀚臣母亲的状况比安陌想象中要好许多,呼吸还算平稳,绝无生命危险,这倒是给了她静下心来为梁家算一卦的机会。
半晌后,安陌睁开眼,与同样尝试算了一卦的穆西泽对视后,彼此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你母亲的确是中了咒术,但她不是被人背地里诅咒的,而是自愿的,所以说施术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现在也就不能立刻找到他的位置。”她对梁瀚臣说。
“自愿的?!”梁瀚臣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时却听见梁二爷叹了口气,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二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梁瀚臣激动的上前一步抓住了梁二爷的手臂。
梁二爷又是叹了口气,与周围同辈人互相看了看,终是准备说出实情:“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从没人说起,你们这一代自然就不清楚了……”
梁二夫人放在古代绝对是巾帼英雄的豪爽性格,见丈夫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讲的很是艰难,便主动接过话来:“你母亲当年是被迫嫁给你父亲的,两个人闹得十分不愉快,最后还是你外祖母以命相逼,才让你母亲同意的婚事。”
“那父亲——”梁瀚臣立刻问道。
“大哥对大嫂是真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当时还说如果大嫂不愿意就算了……”梁二夫人学起了丈夫叹气那一套,摇摇头,“可惜你母亲眼里偏偏就只有白家那人,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干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举动,不过没什么用罢了。”
“白家?那岂不是之前意图杀死榆晴的人?难道这次也是那个人?母亲恨父亲已经到了宁愿两败俱伤的地步?”这些年父亲对母亲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从前只以为母亲是性情淡漠,没想到真实原因竟然是心有所属。梁瀚臣难以置信的独自喃喃,白榆晴远远站在一边想过来安慰男友,却止步在穆西泽的视线下。
还是安陌结束了这场回忆往事的闹剧,拍拍手总结道:“先不要胡乱猜测了,我只说令慈是自愿承受的咒术,但她也可能是被人欺骗了,或许施术者并没有告诉她咒术的真正作用也说不定;所以现在无论真相如何,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都放到一边,首先你要告诉我,救不救你的母亲?”
说实在的,倘若没有安陌这一番解释,没有她说的“可能、或许”,梁瀚臣在心底是有些怨母亲的,自小母爱缺失的他从前还能为母亲找许多理由与借口,如今知道真相后便再也不能了。
他不懂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作为母亲与父亲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为什么母亲还是过不去,还活在怨恨的那几年里。
且当年逼婚这件事于情于理来看,父亲都是无辜的,从头到尾父亲都在为母亲考虑,哪怕婚后母亲对父亲、对整个梁家都显得很冷漠,父亲望向母亲的眼中依旧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爱意和疼惜。
在梁瀚臣看来,这场失败的婚姻里,最大的受害者,首当其冲是父亲,其次才是他,现在还要加上梁家其他“染病”的受害者。
“可以先等父亲醒来,问了他的看法再做决定吗?”梁瀚臣再不理解母亲,再怨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决定违背父亲的意愿,他总觉得,父亲即便知道了真相,也还是会原谅母亲,待母亲一如往昔。
梁瀚臣这样回答令安陌升起不少好感,于是素手一挥,在梁家主面前招魂似的晃了晃,便见他眼睑抖动,随后渐渐睁了开来。
梁家主的决定不出众人所料:一定要救活他的妻子,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她这一辈子就算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我也要对她负责。”他说。
安陌感觉到身旁的穆西泽在听见这句话后,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她疑惑的望过去,只听对方附在她的耳边轻柔却坚定的道:“虽然我知道我们不会有那样的一天,但如果有,我和梁家主的选择是一样的。陌陌,我会护着你,生生世世。”
尽管这情话出现的突兀,安陌还是被对方话语里浓浓的温情所感染,背对着众人,借着爱人身体的遮挡,偷偷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看的人心痒痒。
随后迈出一步来到梁瀚臣面前,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安陌秒变专业严肃脸:“我需要一滴你的心头血。”
像上次对待小护士白榆晴一样,安陌食指在梁瀚臣心窝处轻轻一点,对方便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鲜血,中心一滴与其它不融的便是心头血。
施了咒术又加了其他东西进去用穆西泽泡的茶溶开,安陌一边走到床边一边才慢条斯理的解释梁家人所中的咒术究竟为何物:“这咒术看上去诡异的很,实际上就是很普通的转移寿元的小法子,取两人的毛发与心头血作为桥梁,在不抵触咒术的情况下便可以成功施展。”
“这么厉害的逆天改命之术竟然会没有任何惩罚?!”所有人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安陌挑眉:“谁说没有了?我只说施术者不会受到惩罚,但受术者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梁家其他人被‘传染’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一人增加寿命的代价竟然是十几甚至几十人为之相继死去,这咒术不可谓不阴毒了,在安大师口中却仅仅只是个“很普通的小法子”?
安陌仿佛看出了众人的不解,接着道:“咒术威力的确很大,但你们不要忘了,这是要在受术者同意的前提下才能成功的。”
谁也不能强迫一个人在心里承认自己不愿接受的东西,所以这个咒术的施展虽然简单,却不会盛行,这也就是它没有被列为禁术的原因。
毕竟哪怕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寿命给予另一个人,也要考虑牵连家人的因素。
不再等其他人再问问题,安陌已经把容器递到了梁夫人嘴边,然而却迟迟没能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