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真相


    空气都显得十分安静，尔爵没有言语，回应安陌的仍旧是一阵沉默。


    她等了等，确认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以为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便转回去接着道：


    “即便我是一个堕落者生下的种族的‘污点’，精灵族的骄傲也绝不允许外来人将我掳走，更不可能给你讲述我的身世，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隐在暗处看到了全过程，二是你用某种方法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她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突然停顿下来。


    扫视一圈四周没有人闯入，复转头去看躺着的男人，尔爵仿佛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但安陌知道他是清醒的。


    这样故意留有悬念却发现对方无动于衷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愉悦，偏偏这个无动于衷的人还是自己的爱人，如此棘手的性格也不知哪里像——


    眸光一闪，安陌恍遭雷击的僵直了身子，狠狠地屏住了呼吸，似乎这样就能停止身体全部机能的运转，继而专心令大脑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仔细回想她经历的每一世，爱人的确都出现过，哪怕穆西泽的双重人格那一世，她也在后期隐隐发觉了爱人的影子，可是——有一个世界的任务目标不是爱人！


    她的病娇哥哥。


    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重大发现令原本对达成此次目的胸有成竹的安陌倏尔有些迷茫，其实她的倚仗从来都是那个男人，那个无论穿过多少世界、被主神空间如何束缚都始终寻找跟随、并记得她的男人。


    若古缇尔爵单纯只是个任务目标，那么她眼下凭什么让对方帮她达成第三种结果？


    他们，只是一对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人；甚至对方还有个似乎很相爱的未婚妻……


    “01，”安陌慢慢也躺了下来，学着尔爵的样子将手臂搭在眼睛上，“这个世界出人意料的困难啊……”她在脑海中轻声呢喃着，“或许我不该把你带来的……”


    凉爽的微风拂过，努力想吹散每个人心底的燥热，假山背后是一片竹林，随风摇晃的同时飘出阵阵清香，混杂着假山上淡淡的青苔味，有种说不出的好闻。


    安陌突然想捻两根草叶嚼在嘴里，如果这时能伴着那股迷人的苦涩味，一定是很棒的体验。


    轻叹一声，再吸进一口带着竹香的风，她放下了以往咄咄逼人的强势，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明朗。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被空间引导至错误的方向，执着于追寻任务目标的真相，迫切的把握着攻略节奏，试图在最短的时间拿下一个圆满的胜利。


    她渐渐开始忘记了最初的纯粹，成为了和其他任务者没两样的存在——这些世界都只是一串数据，而她的目的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明明此时此刻，她周围存在的，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有感情有思维，需要她真心实意去对待才是。


    可惜她早已将整颗心赠予了她的爱人，若不能确定古缇尔爵就是那个人，她没办法真心相待，也不愿去拆散男人已有的婚约。


    她到底该不该改变攻略方向，重新定位两人的关系呢……


    静谧的院落中，安陌痴痴地笑起来：怎么办啊，想清楚完成任务的方向以后竟然越来越迷茫了。


    真是的，本来不想这么早摊牌的，不过，没办法啊……


    “先生，”这次她主动后退，同男人一样带着淡淡的疏离，“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吧，您暗中窥伺的模样我实在想象不出。”


    毕竟你是那样的骄傲，骄傲到不可一世。


    “嗯。”男人自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哼声，声音轻到安陌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不过这没什么影响，她自顾自接着道：“您的眼睛，很漂亮。”


    依稀回到了两人追杀蟒苍厉的那天，那时尔爵便如这般莫名又突兀的夸赞自己的眼睛。


    没错，这具身体的眼睛的确很美，像蜂蜜一样甜，却在竖起来时像麦芒一样隐晦的危险；


    可是男人的眼睛更美，像漩涡一样神秘的令人痴迷。


    “你猜的很对，”尔爵突然回应道，“我的眼睛，能看透人的记忆，可是——”


    “可是您看不透我，”安陌从容的接过对方未讲完的话，语气波澜不惊。


    事实上当真相被猜透的八九不离十时，知情者回应与否便显得并不是很重要了。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如我所料的笑容：“所以这才是您留下我的原因吧，并不是对我不感兴趣，正相反，您对我好奇极了……”


    与尔爵清朗的语调相反，安陌似乎才是那个昏昏欲睡的人，她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尾音拉长的有些柔软，慵懒的像只半眯着眼的猫。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如气般吐出来，单听那语调简直勾人的紧，可包含的内容却令尔爵猛地睁开了眼睛：“谁会对秘宝不好奇呢？您说是吧，先生。”


    “哦，我说错了。”安陌听到衣料摩擦的声响，也跟着不紧不慢的坐起身子，单手撑在身后歪头去看那个神情晦暗莫测的男人，“不是先生，应该叫您，主——人，才对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尔爵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陌，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我还能知道什么呢？我知道的都是您希望我知道的，不是么？”接着安陌耸了耸肩，一脸的遗憾，“不过啊，我若是有一双能篡改人记忆的眼睛，我会让她的身世更凄惨些……”


    她眸光微亮，仰头定定的看着尔爵，笑容有些俏皮。


    直到她探出舌尖，舔了舔左边的唇角，才暴露出两分嗜血的凶气：“……凄惨到她会将我当成救命稻草，永远的，只忠于我一人，只为我一人而活。”


    终于，尔爵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动容。


    事情，第一次超出了他的掌控。


    “您还是太仁慈了……”安陌喟叹一声，变了身飞到男人面前，“不过我还是会认主的。”


    说着，她张口忽然咬住了男人的下唇，鲜血，缓缓流进了她的口中，她皱了皱眉，倒觉得不如草的味道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