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分配下乡的地方有西北，有沿海，也有关中，大刘庄村依山傍水，后世是着名的风景区，还建有自然保护区，野生动物不少。到了那儿，至少不会饿肚子。


    胖婶儿一看有点犹豫：“小同志，这大刘庄村现在正是山上开荒干的火热的时候，你这小身板，去了不说扛不动锤子，连一担土都背不动吧，你看这沿海多好，有鱼有虾的，灾年荒年都饿不着肚子。”


    苏母也觉得苏瑾歌应该去沿海，就犹豫的扯苏瑾歌袖子，想让她改变主意。


    “不用了大婶，建设农村怎么能怕吃苦呢，我们青少年就应该去最艰苦的地方。”苏瑾歌笑着拒绝，沿海虽然吃喝不愁，可不太平啊，每年都有偷渡到香江的，干部们管的严，哪有小山村容易开展工作，况且这一次她的任务不就是要在大刘庄村进行吗。


    “你们家教的好女儿啊，觉悟真高。”胖婶笑着盖了章并通知：“三天后到火车站集合，跟着大部队一起下乡。”


    “好嘞，谢谢大婶。”


    回去的路上苏母哀声叹气的，苏瑾竹也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是不是傻，去沿海多好啊，又没要开荒的地，种的粮食也少，活儿又轻省又不会饿肚子，在那儿练练游泳，说不定还能变成香江人呢，我一同学哥就成了香江人，随便找个工厂一月也有五六百块钱，每年都往回寄钱，要不是我不会游泳……”


    “你说什么呢！”苏母大力拍了苏瑾竹的头：“你只想着南方千好万好，你怎么不去？还撺掇你妹妹去！被人抓住了可是大罪！”


    “什么大罪？关两天就放回来了，我们同学告诉我的，要不怎么有那么多知青偷渡呢，有的偷渡两三次才成呢，我连游泳都不会，哪儿能游过海呢，小妹就不一样了，六岁就去了少年宫……”


    苏瑾竹嫉妒的很，她小时候吃穿都是别人剩下的，偏小妹好命，生下来那一年爸刚好涨了工资级别，多拿了二十多块工资，从小吃的穿的用的，小妹哪一项不是最好的。


    大姐也喜欢她，大哥也喜欢她，有什么稀罕的零食都到了她嘴里，外公外婆吃饱了撑的竟然还送她去少年宫，唱歌跳舞游泳书法，学了之后看着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她苏瑾竹要是有小妹一半的生活条件，现在二话不说就下乡了，那是该做的。


    现在呢，让她做牛做马还让她下乡？做梦去吧！


    还没说完又挨了苏母一巴掌，她立刻怒了：“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白眼狼！你想上少年宫，你也得是那个料才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奶』说你说的没错！不付出一点努力整天就想着沾别人的光，瑾歌就算是你妹，她也不欠你的！都替你下了乡了，你还想让她下海偷渡挣钱给你花？你多大的脸！”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东方微明，薄雾弥漫，街上也有了上班的人，路人来来往往的，保不齐就有认识她们的，苏瑾竹觉得羞，要让人听到了她妈骂她的话，她还怎么做人。


    “妈你别说了。”她捂着脸拉苏母的胳膊，又使眼『色』给苏瑾歌让她劝劝苏母。


    苏瑾歌觉得她姐就是那种懒又不聪明还心气儿高的，也不是什么坏人，她也没放在心上，就拉着苏母的胳膊劝：“妈，您别生气了，我二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她有口无心！咱回家吧，这时间大哥要上班，还没做好饭呢。您也不想大哥上班迟到吧。”


    “你都要下乡了还管他吃不吃饭？他那么大个子自己不会找饭吃？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虽然在抱怨，可苏母脚步却快了起来赶着回家给儿子做饭。


    苏瑾竹一听到苏母提大哥的工作，心里又不好受了，情不自禁的讽刺：“吃什么饭啊，一个月十八块的学徒工没钱给自己买饭？”又想到千娇百宠的小妹在苏母心里还没儿子吃饭重要，又有一股同病相怜的悲凉：“要不是大哥不去，用的着小妹去吗？妈你就忍心让小妹下乡也不让哥去，说什么你的娇娇，小妹，你可长点心吧，咱们女孩子在家里有啥地位？”


    越说越气，她白了一眼苏母：“妈，您就给您宝贝儿子做饭去吧，我不吃了。”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气的苏母没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造孽呀！”


    苏瑾歌叹了一口气却没说什么。


    这个世界的苏瑾歌也是在母亲和二姐争吵的时候主动要求下乡的，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在乡下生活吃了很多苦。爸妈承诺的把她调回城里也没有实现，她初中学历，虽然学习好，但也没有学到高中知识。


    第一届高考恢复的时候自然没有考上大学，她嫁给了一个考上大学后回城的知青，知青骗她说她没户口回不了城，要等到他找到工作才能把她迁走，谁想到一等就是八年，等她趁着打工找到城里的时候，知青出轨，小三有了孩子，怕她毁了二人的名声，当小三的护士往她静脉里注『射』了二百毫升的空气，最后她死在了街上。


    这怕是她经过的几个世界中死的最痛苦的了。这个世界的苏瑾歌对爸妈死了心，希望她不依靠别人也能活的很好。


    苏母回到家中午见到苏父又哭了一场，说对不起小幺，苏父连声骂她糊涂。说瑾歌那么小她怎么忍心让她下乡，还说让苏瑾瑜下乡两年，他就办退休，让瑾瑜回城顶他的工作。


    苏瑾竹眼珠一转，想到大哥下乡了，妈的工作就是她的了，小妹也不用下乡，一举两得。就附和说让大哥下乡。


    苏母支吾着不说话，心里是不愿意的，苏父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再过两年还能涨到八十多块，等到退休还有退休金。要是苏父没有工作，家里两个人顶工，加起来一个月只有三十多块，每个月还得往乡下寄十五，就十多块他们怎么花啊。


    况且瑾瑜也是要结婚的年纪了，四大件不说攒齐，至少要有两件吧。还有锦竹的嫁妆，瑾玥小两口又添了孩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要不是她心疼女儿，瑾玥连红糖都喝不上，爸妈也好长时间没吃一顿饭精细粮了。这桩桩件件的都是钱，没有苏父这五十多块，他们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