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线索无疑给人带来鼓舞,几个知青一听,更是当场就把手伸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们手上确实没有伤痕。人们的表情缓和一点,村民们也接二连三的伸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不定戴了手套呢。”有人说。
是那个质疑知青叫的最欢的人!
苏瑾歌悄悄走到队长身后:“队长,我给您拿灯。”
打谷场四面放了蜡烛,在寒风的吹拂下将熄未熄的样子。
队长手里提着一个油灯罩子,一面就放着蜡烛。他正提着它一个个的看村民的手。
“行,正好知青出一个人看更加公平。”
队长说话没人反对,苏瑾歌得以一个一个的观察村民的手。
大多数人手上有厚厚的的老茧,手背也是黑的,扫帚打上去只会留浅浅的白痕,用水一湿就没有了。苏瑾歌原先想的观察他们指甲缝里有没有泥的想法也失败了,因为大家的指甲缝都是泥土。整天和土地接触,保持整洁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更别说三『毛』六的肥皂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不必要的花费。
观察下来一无所获,队长说了一番会继续寻找偷鸡贼的话,就让大家回去了。
天实在是冷,还好炕上是暖和的。苏瑾歌突然想到知青说如果半夜出去的话被窝会变冷,可是烧着炕呢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谁说了谎呢。
第二天队长又敲响了锣,说要开一个欢迎大会,把新来的知青介绍给大家。
由于前一晚的不愉快,气氛有些紧张。杨红住在队长家,她先上去介绍自己,又说了一番会努力工作建设社会主义的话就下来了。接着是周兵,他能说会道,为人热情又幽默,不多时台下就要响起阵阵笑声,都被他给逗乐了。
苏瑾歌最小,也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她解了围巾,『露』出莹白的小脸浅浅一笑,台下突然寂静了。
“大家好,我叫苏瑾歌,以前是平城人,以后和大家一样,都是大刘庄村的人。虽然我年纪小,可建设社会主义的决心不比大家少……”
她声音清脆动听,让大家对她的套话多了一些耐心。最后说完鞠躬的时候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你有没有发现,瑾歌越来越好看了,看那眉那眼,简直就像港台大明星,怪不得郑梅要嫉妒呢。”杨红说道,其实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女人,哪个不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她从小就爱美,在下乡出发的时候也不忘在头上扎红头绳。可苏瑾歌,她美的实在让人嫉妒不起来,因为那是她再怎么羡慕也达到不了的美貌。
周兵观察的没那么仔细,也可能是不敢细看:“没有吧,我觉得没什么变化。”
“杨姐,周哥,你们在说什么?”苏瑾歌介绍完就发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这时候男女关系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夫妻走的近点都会被人议论,更别提两个郎才女貌的知青了。她借着问话提醒两人。
“啊,没什么,是大家说要请咱们吃饭。”大家指的是知青点的知青。
“这好吗?”苏瑾歌有些犹豫,听说他们粮食不够了,她怎么能占他们的便宜。
“咱们带着粮食去,大家都不容易。”深刻感受到男知青勒紧裤腰带生活的周兵建议道。
“那行,什么时候,在哪?”
“今天晚上,在知青点。”
苏瑾歌回去以后就提了两斤富强粉,一斤可以做十个馒头,她注意到知青点还有四个男知青,三个女知青。那么吃饭的一共有十个人。一个人两个白面馒头应该够了吧?
想了想,她又添了一斤,还带上了几个鸡蛋。冬天每隔三天李叔都会赶着驴车上镇上,只要付一分钱的车费就行。她明天可以去镇上买些粮食。
带着粮食去的苏瑾歌受到大家热烈欢迎,三个女知青正在忙活晚上的饭,看的出来大家都尽力做好这顿饭,桌子上还搁着一斤肉。
冬天没什么菜,不过是晒干的野菜,白菜萝卜,芥菜疙瘩。
“孙姐,咱们做什么好吃的?”杨红掂着一小袋玉米面问。
“做大杂烩,正好再蒸几个馒头,熬点粥。”
“有肉就行。”周兵笑嘻嘻的说。
大杂烩用了很多油盐,吃起来还好。几个人完全是狼吞虎咽,戴眼镜那个叫陈青,他以狂风扫落叶的气势干完四碗饭,之后捂着肚子承认自己之前说的累的睡着其实是饿的不行只好早点睡。
经过捉偷鸡贼事件后大家有了革命友谊,能说的话也多了。三个女知青有三年前来的,也有五年前来的,都不吝啬的传授生活经验。
其中一个说悄悄话的时候笑称她每个月的穷完全是要挤出钱买卫生纸,牙膏,香皂和蛤蜊油。
说罢伸出手,虽然比她今天看过的手白的多也光滑的多,可也有了劳动的痕迹。
指甲上很多伤痕,手心有老茧,手背也很粗糙。
“当年来的时候就怀着满腔热情了,以为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农村的贫穷落后。没想到没改变农村,农村却把咱们给改变了。用个卫生纸都要扣扣索索的,还有油,我好久没有吃过放这么多油的饭了。我们都是用筷子沾个油底儿在锅里点一下,吃过菜的锅能不刷就不刷,等着下一次做菜的时候还能省点油。
你说可笑不可笑,家里寄来的票有什么用,一年能攒一件衣服了钱不够,钱够了,票又过期了。我好想回城里再喝一瓶汽水,吃一次油光发亮的糖醋里脊。你们阳姐就这一个愿望……”她突然握住了苏瑾歌和杨红的手。
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们:“所以,下一年选工农兵大学生的时候能不能投我一票?”
两个人被她的狂热弄的不知所措,另一个知青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歉:“阳阳闻到酒气醉了,她胡『乱』说的。”
今天只有周兵带来了二两酒,几个男同志一人一小杯就分完了,或许是心中愁苦,酒不醉人人自醉。对面房间也传来笑声哭声嘟囔声。
苏瑾歌有些心慌:“既然阳姐醉了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瑾歌,我送你。”杨红也出来了,今天那位知青的话让她吓住了。
“在这里,真的会饿成这样?”
几个知青都瘦的颧骨突出,也没见村民饿成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