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信的到时候从来是报喜不报忧，所以苏瑾歌也不会想到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遇到危险的事情是免不了的。


    病房里秦瞻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他睡着了。可能是无人打理，新出的胡茬布满下巴，头发有些长，刘海到了眉『毛』的位置。脸『色』苍白，两颊消瘦，更显得轮廓硬朗，眉骨深邃。


    他的长腿裹上了石膏，吊在床尾的位置，看起来让人辛酸。


    苏瑾歌三两步走到病床，秦瞻的状况很不好，眼睑青黑，像长久没睡一样。嘴唇也有些起皮。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也皱着眉。


    是在担心他的腿，还是担心以后无法回到他心爱的岗位上。


    苏瑾歌的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不知为何，她一想到秦瞻以后无法爽朗的笑就觉得心痛。也不知道秦老爷子和秦母如何为他担心。


    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如何，她拿棉签儿沾些水帮他润润唇。


    她怕打扰秦瞻，泪珠子一颗一颗的落，眼憋的通红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不知道他现在痛不痛。


    “哭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瑾歌一看秦瞻睁开眼睛连忙擦出脸上的泪，惊喜的说：“你醒了！”


    “嗯。”秦瞻捧着她的脸，大拇指在脸上摩擦，目光深邃，尽力『露』出笑：“不要担心，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


    苏瑾歌却更加难受，通红的眼睛里又滚出一串串的泪珠，抑制不住的哭出声：“你骗人，这么重的伤，医生都给我说过了，呜……”


    “我向你保证，死不了的。”他安抚的『摸』她的头发。


    苏瑾歌擦了泪，现在最伤心的应该是秦瞻才对，他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再当兵，心里一定很难过，自己还在这哭让他费心安慰她。她实在太不懂事了。


    “好。”她笑中带泪：“只要你死不了，咱们照样结婚。我现在很有钱，如果再国内看不好，就去美国，如果美国看不好，咱们就去找隐世高人。你总会好的。”


    “哪儿来的隐市高人啊。”


    “只要用心找就会找到。”


    两人都忙着安慰对方，不让对方伤心。布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此刻温情脉脉。


    “你渴不渴，饿不饿？医生说你现在要吃的清淡，可是我想着你腿受伤总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补钙。我回了咱们家炖了猪脚汤，用鸡蓉吸附了油，你尝尝。”


    她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一桶清亮的汤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味。


    “好闻吧。”她一边拿餐具一边炫耀：“我在里面放了蘑菇，玉米，还有笋和葱段，都是为了提味儿。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学会了好多汤呢，就等着你回来做给你吃呢。”


    “我们家瑾歌真是贤惠。”


    “那当然。”她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入口的汤汁滋味醇厚，带着猪脚炖化的胶质和植物的清香，香而不腻。


    “好喝。”


    苏瑾歌高兴的眉开眼笑，又递到他嘴边一勺：“好喝多喝点。”


    秦瞻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他嫌这种喝法娘气，于是拿过保暖桶直接送到嘴边一口气的喝完了。


    苏瑾歌很欣慰：“这段时间课也不多，我会每天都给你炖汤喝的，你一定要喝完。”汤里加了灵泉水，对他的伤口有好处。


    “嗯。”


    病房里没人，窗户外面也是一片萧瑟，两人相对无言。苏瑾歌怕秦瞻无聊，就开口：“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不用这么麻烦。”


    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苏瑾歌有些心慌：“你怎么了。”


    还不等他说话，她立刻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秦瞻，你千万不要有腿残废了就不能给我幸福这种想法，然后慢慢疏远让我知难而退或者『逼』我和你分手，这不可能！我追了你这么长时间，就算你全身瘫痪也是我的人！我苏瑾歌不可能让别人抢夺我的劳动成果！”


    她气势汹汹的放话，兔子一样的眼睛里又有了泪却固执的不肯落下来，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真是可怜又可爱。


    秦瞻把她的拳头包裹住吻了吻：“你想什么呢。”


    “你刚才难道不是这个意思？”苏瑾歌怀疑又有些无措。


    “当然不是。”


    “那，那……”她低下头觉得有些丢脸。


    “小傻瓜。”秦瞻笑着弹她额头：“小脑瓜整天想什么呢。我秦瞻是那种断了腿就要死要活的人吗？”


    “不是吗？”苏瑾歌小心翼翼的问。


    “明知故问！”秦瞻又弹了她一下。


    “组织上说了，如果我腿真的好不了就转到文职，一样是为国家做贡献，工种不同也没什么。”


    “可，可你不是最喜欢军人这个职业吗？”


    “是啊。”


    他叹息一声，苏瑾歌不敢说什么了。他心里还是有伤痛的吧。


    “对了，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家里。”


    “臭小子，不要告诉谁！”秦老爷子拄着拐杖从外面走进病房，听到秦瞻说的话充满怒气的问。


    “爸，您怎么来了？”


    “你呀，我们不来你就要一直瞒着不让我们知道吗。”秦母落了泪，快步走到床前看到秦瞻的腿更加伤心了。


    “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秦母心疼的不得了，一副想『摸』不敢『摸』的样子。


    “妈，我没事。”


    “可不是没事儿？命还在，不过就是腿残废了。”秦老爷子阴阳怪气的说。


    “伯父，秦瞻不会残废的。”苏瑾歌红着眼睛说。她特别不乐意别人叫秦瞻残废，再说秦瞻还没残废呢，喝了她的灵泉水说不定能恢复如初。


    “呦，这还没嫁给他就替他说话了。”秦老爷子打趣道。


    “老头子，你怎么这样！”秦母知道儿子受伤之后心疼的要死，又看老头子完全不在乎还幸灾乐祸，心里的悲愤无处诉说，几乎想跟他打一架。


    “看你大惊小怪的，不缺零件就该放鞭炮庆祝了，你还哭成这样。早年我们打仗的时候，一个炮弹过来战友的四肢就在天上飞。就那样还是没死的继续打。老徐，你知道吧，他被炮弹炸的眼珠子都出来了，还以为是叶子呢，想拽下来。还是被人提醒他才知道那是眼珠子。


    当时哪有做手术的，眼珠子塞进眼眶继续指挥大家前进。冒着炮弹就往前冲，还是他勤务兵把他拽下来的。所以说，腿断了也没啥，能继续为革命做贡献。现在在后方修养，两人也到年纪了。正好当成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