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城里十几年，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无法改变，就像同事们看到“狗咬人主人把狗活活打死”的消息时会可怜狗，觉得主人冷血无情。他却觉得这是应当的，狗再金贵，能跟人比，咬了人就是要打死。


    所以他看这只猫百般不顺眼。


    就连老虎咬人都要被处决，更别说猫了，猫有老虎金贵？


    “小白是我的家人，况且它什么都不懂，它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的。”张浩解释，对于这个和他有相同经历以后也会一起行动的同伴，他还是愿意搞好关系的。


    可是大林子还是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把猫看的比人重要，这想法在他看来匪夷所思。


    刚才他给鸡蛋，只是试探试探，没想到张浩这么让他失望。


    大林子对于张浩带他走还是感激的，不然到了审判的时候，他会比任何人更加激烈的批判那只猫。


    因为对猫的意见达不成统一，直到上了飞机，两个人的气氛还是有些僵。


    大林子闯社会十几年，人情练达。但是上了飞机先问好，感谢江教授和闯苏小姐的善心，并对他们表忠心的，却是张浩。


    大林子看了看猫，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白猫似乎注意到他眼中的嫌恶，伸出爪子喵了一声。


    张浩给猫顺了『毛』，低声耳语：“如果你不想走，现在就可以下去。”


    大林子感到耳边冷冷的气流，突然就想到张浩笑着给别人画画儿的场面。心中泛起久违的恐惧，连忙坐在座位上不动弹。


    飞机往北方飞去，经过损失惨重的大城市，经过成片的田园。张浩感觉不对劲了，从南方到首都的飞机他也坐过，从来没有经过这么多的丛林。


    不过和驾驶员不熟悉，他也没有贸然去问。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停在一个空地上，下了飞机张浩抱着猫四处观望，疑『惑』的问：“这明明就是森林，不是说首都吗？”


    大林子也很疑『惑』，疑『惑』中夹杂一点高兴。他看到不远处的武馆恍然大悟，一拍手惊喜的说：“这不就是我老家吗？这个武馆就是我妈说的精武武馆，和半山腰的庙都是我们县的标志『性』建筑。”


    两个人都看向了驾驶员，驾驶员点点头：“没错，江教授就在这里。”


    得到确认，大林子一拍大腿，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真是太好了，我回家了！”


    “江教授就在里面吗？”大林子问。


    “对。”驾驶员说完就开飞机走了。


    留下的两个人一步一步的朝精武武馆走去，停机坪和武馆的距离有几百米。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敲门。


    门从里面拉开，两人入目就是穿着白袍拿着手术刀神情清冷的江淮，他忙于实验，前额头发微微遮住眼睛，只能透过刘海看到他眼里的光。


    大林子一怔，江教授和这武馆好不搭啊，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张浩却把目光放到江淮手上，那手骨节分明，白皙有力，锋利的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张浩感觉心头发紧。


    他努力控制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笑：“江教授，多谢您派人接我们。我叫张浩，他叫大林子，我们什么，什么……都能干。”


    锋利的刀反『射』出雪亮的光芒，张浩紧张的咽口水。


    大林子也恭敬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不知为何，他觉得江教授比张浩恐怖的多。


    江淮打量两人片刻，移开身子：“进来吧。”大林子进了向往已久的精武武馆。却并没有感到多高兴。他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经常说进入精武馆的人前程远大，以后打一场比赛能有很多钱，大约就是他三四年的工资。


    还说早知道他不上学的话，砸锅卖铁也要把他送进武馆。


    大林子听着眼热，心中却不甚在意。他可是听说了，精武武馆一年的学费就要十万块钱，在这儿学成出师，至少要五年吧。七八年前别说五十万了，他家里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


    “以后你们住在那儿。”江淮指了一间房，那是以前学员睡的地方，铁架子床还没有拆。


    “嗯嗯嗯。”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以后你们两个做饭，打扫卫生，修剪花草，接收物资，检查周围环境，洒防虫『药』粉。所有的东西都在储藏室，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两个人连连点头。


    江淮说完进了新布置出的地下实验室，他一个人要做的工作太多，杂事分给别人有利于他提高工作效率，付出的不过是两张嘴需要的食物，很划算。


    白猫进了大门就喵喵叫，趁张浩不注意，从他怀中跳出来就往后院跑。


    张浩连忙去追：“小白！小白！你去哪儿？”


    大林子一看，也跟着跑，回到熟悉的县城他精神好了不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这猫还是该教训一顿，要不然再闯祸该怎么办。


    两个人跟着猫到了厨房。进去的时候就见到猫趴在水缸前面捞鱼吃。


    张浩眼中仿佛重现了白猫从水洼里捡到银鱼吃的过程。


    他飞快跑过去一掌就拍飞了猫口中的鱼，白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叫，被他的手拍的很远，水缸前还有半块吃了一半的鱼。


    “小白！”张浩单手拿起了猫，把它的嘴掰开，想要它吐出吃下去的半块鱼。


    猫被主人这样对待，叫的更加凄厉了。


    大林子上前拉他：“你干嘛。江教授说了要保持安静，让你的猫赶快闭嘴。”


    一边说还嫌弃的看了一眼猫：“这鱼多好啊，现在想要吃一条没有感染的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这么被猫糟蹋了，你可真要教训教训它，你看它办的什么事！要是在我们家，非打它一顿。咱们乡下的猫都是给啥吃啥，还能抓老鼠。你看你这猫，人吃的东西它也要吃，见到老鼠恨不得缩回娘胎……”


    大林子很心疼地上的鱼，这么大的鱼，得有两斤了，被猫啃了人就吃不成了。真是可惜。


    张浩听到大林子的话反应过来。江教授放在厨房里的鱼，怎么可能是感染病毒的鱼呢。他大口喘气，心疼的安抚猫：“小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