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云生问道。


    “张云生，假设你拥有决断「未来」的权力，你会想要将「未来」引向何处？”盖亚德学院长警告道：“你要是回答出我们不喜欢的答案，那你现在就可以打消这个念头，早点回到你的海底了。”


    “你们........”云生听得出话里有话。


    “是的，是‘我们’。”盖亚德肯定。


    云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盖亚德学院长所代表的家族「俄斯托勒蒂」。


    「俄斯托勒蒂」一直以来，就未来观测者的立场，秉承“重观察，轻干涉”的原则，除了危及自身利益的场景下，对协会的大部分决议不会轻易出手，是创始三家中最清心寡欲的一家，只是如今的局面再不干涉的话，他们所观测到「至黑的未来」，说不定就不在是“预知”而是无法挽回的“现实”了。


    云生也相信，这也是盖亚德作为家族“重干涉”思想的一方（当然，这个‘重’仅仅是相比「俄斯托勒蒂」一族原则而言），现在会成为代表议员的原因：


    「俄斯托勒蒂」已经决定出手，改变他们已观测到的未来了。


    .


    但云生没有把握拿出对方家族期望的答案，于是求助道：


    “那么有没有提示之类的？”


    “我相信你，会回答出我们满意的答案。”盖亚德学院长的表情却充满信心：“你要是可能会回答出‘我们’不希望的答案，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让你走进这个工房了。”


    “既然你都已经预知到了我要说什么，直接帮我答了不就完事了吗？”云生有点开玩笑的意味。


    “当然，‘我们’只知道你可能会给予我们一个前所未有的选项，而‘我’则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盖亚德拍拍云生肩膀，笑容充满信任，


    “好吧。”云生无奈地苦笑道：“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还真是没有不沉重过。”


    .


    思索了许久，云生终于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开始了自己对未来的展望：


    “——我想要让未来引向何处？”


    “其实从一开始，我只是想让我的妹妹以及跟我妹妹相同境遇的那些女孩拥有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所以我在某人的怂恿下，来到了时钟塔评议会。”


    “我本以为她们与生俱来的强大，威胁到了其他人的安危，是她们受到歧视以及疏远的重要原因，在东方，她们被敬而远之，在西方，她们完全就是被当做非人物种而被奴役的存在。”


    “我越是深入了解，就越是清楚，西方魔法师的这种认知是无法被轻易改变的，因为「异常个体」天然对异能操纵者都会带来相当沉重的威胁感，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不是长期与「异常个体」相处因此麻木的人，必然会将「异常个体」当做生命的威胁，当做死敌。”


    “后来，我有了一个想法，她们既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何不让她们来保护其他的人呢？于是，我写出了《灾厄少女重生计划》，作为我留在时钟塔的最大目标，在经过一番内部斗争之后，我通过了这个计划。”


    “我原以为是最佳解决之道，然而，让那些女孩子学会魔法去保护一群曾经奴役她们的人，老实说——”云生悠悠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菲缇丝替我开口，要不然这个口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


    “我应该做的。”菲缇丝低头说道。


    “「异常个体」与「魔法师」之间的不信任，虽然在「异常个体」这边有稍稍缓解的迹象，但改变不了「异常个体」会对「魔法师」的感知造成威胁影响的事实。”云生叹道：“我想，即便再过多久，这个世界都一直是这个样子运作下去，无法改变。”


    “如果我要是有改变未来的权力，我想做的是——”云生的话语突然像断了线似的，没有继续。


    “怎么了？”盖亚德学院长催促道。


    云生咽了下口水，终于开口：


    “我想让「魔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个答案，引来了久久的沉默。


    盖亚德学院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菲缇丝则满脸狐疑看着云生。


    许久之后。


    盖亚德才缓缓开口：“你这个答案确实是‘前所未有’，确实是我们「俄斯托勒蒂」一族从未尝试推演过的未来可能性。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魔法不能做到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异术者，对这个世界而言，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云生回答。


    “那么你的未来设想是「罢黜魔法」，你要如何实现呢？”盖亚德询问道。


    “让全世界陷入魔力枯竭状态，这样的话，魔法师就再也无法施展魔法，经过一个世代之后，自然魔法师就会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大家都是凡人，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西方魔法师」、「东方异术者」乃至「异常个体」之分。”云生解释道：“大家都是凡人，那么「异常个体」的威胁就再也感知不到，「异常个体」自己的能力也发挥不出来，大家就能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这不就是最平等的答案吗？”


    “但是，你可别忘了，「魔力枯竭」的话，能够观察未来的我们，也无法发挥预知能力继续守护人类的未来。”盖亚德提醒道。


    “你们不是正在陷入「至黑的未来」这种看不到未来的窘状了吗？”云生反问道。


    “你真是破罐破摔的想法呢——”盖亚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换了下一个提问：“那活在海底随时有可能上岸的「渊兽」怎么办呢？凡人的大杀器可是对其无可奈何哟。”


    “「未央号」对「渊兽」登陆的研究报告，学院长你应该知道吧？”云生提醒道。


    “「未央号」？依稀听过一点传闻，据说是我们家族资助的，专门研究「渊兽」的隐秘组织——”看样子，学院长尽管作为家族代表，也不是知道特别清楚：“你能说一下是怎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