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族长张英蓬又抓起了桌上的投资报告书看了起来。
尽管凶神恶煞是这位族长的标志,但脱下道袍换上西装的他,妥妥的霸气总裁,毕竟需要跟外面的投资人或什么厂商视频通话的时候,总不能穿着一身道袍出镜,所以干脆穿着西装工作了。
长老夜辉此时穿着一身办公室西装,一副都市丽人的样子,扶了扶平光眼镜有些担心道:“这样回绝云生他,会不会太过冷血了?他不是一般的族人啊。”
“那么,作为掌握族史的祠堂长老,在我们太岳峰自建立两千五百多年以来,有过哪怕一次在太岳峰以外的精英成员集结吗?”张英蓬问。
“没有。”长老夜辉立即做出否定的回答。
“是的,虽然这些天各地的异术者进入凡人社会变成常见现象,但‘精英’终究是代表了一族顶尖的战斗人员,各大族他们的身份信息因为做情报生意的士氏一族的原因,几乎所有东方领主是人手一份,少数分散无法构成威胁,一旦集结,那就不是一句‘开玩笑’就能说得过去过了。”
“现在没有了龙脉,我们这里用不了基于龙脉的瞬移术,把我们的精英们从太岳峰送去三西城,必定需要路过各大城市,各大领地一族必然不允许我们有大批战斗人员路过他们的地盘,毕竟在东方可是有「假道伐虢」的典故。如果我们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要把人员打散,只能用乘车的方式分多次绕行各大领地进行输送,这样前往目的地的话,两三天时间是免不了,根本帮不了支援云生。”
顺带一提,「假道伐虢」意思是,借口向对方借道为名,在大军被许可进入其对方境内后,转而行消灭对方之实,由于这个历史典故,所以任何家族都不允许任何一族的精英“同时”路过他们的城市,即便一同搭乘飞机从空中路过或火车从铁轨路过都同样的道理。至于这个“多数”具体是多少,取决于管理这个城市的家族战力水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不派出精英是因为障碍繁多,导致时间上来不及?”夜辉问。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就能派吗?”张英蓬语气冷淡。
“确实.......不能。”夜辉想了想,也作出了遗憾的回答。
“尤其是现在各东方异术者家族因为龙脉消失的关系,都在拼命裁撤精英战力,考虑族人活计方面的努力,我们集结精英还跑去攻打一座城市,根本就是趁虚而入的无耻行为啊。”英蓬的眼神中充满了睥睨:“封印龙脉的云生没有想到这点,跑来要求我们家族精英出动,我也不想给他多说废话了。”
看到族长的态度,夜辉提醒道:“但是,云生照顾的孩子被人作为了人质,总不能这种情况下还能彻底理智吧?你想想,如果是你的孩子被人抓了,你还能坐在这里吗?”
听到这里,那个凶神恶煞的霸道商人,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
“没错,如果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确实——”
“看来,嫂子怀孕的传言是真的了。”夜辉偷笑。
“擦,被你套出话了。”说到孩子的事情族长有些腼腆,毕竟他近四十岁才有孩子这件事,并不是一般的晚了:“现在不是公开的时候,等到合作谈判有了眉目再说吧。”
“哈哈哈哈。”
“罢了,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有考虑到云生的现在心情。”族长英蓬强调道:“但是,如今的敏感局面下,各个家族都不能动用精英去攻打城市这点无法让步,就算他给东方人做了再多的贡献,去拜托其他任何一个家族都是一样的答案。”
“那云生要怎么办?”
“嗯......云生他确实为东方做了不少贡献,包括封印龙脉这件事,一下子把我们作为异术者数千年来的倒霉责任给释放出来了——”英蓬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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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西方魔法师“顺从命运指引”的思想来说,东方人显得更为“不认命”,云生封印龙脉带来的结果,确实剥夺了异术者们呼风唤雨的力量,但是,封印龙脉是全世界异能使用者都遭遇的问题。
正应了一句古话: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没有了,那就不是问题。
而且,异术者们再也不用考虑拯救黎民百姓于妖魔鬼怪(异能灾害)水深火热之中的问题,也不用再数十年如一日的枯燥修炼中度过,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享受不受束缚的悠闲生活。而且,只要利用好几千年来各异术者家族在当地集聚起来的财力与人脉,族人的生活水准就比平均线要高上不少(只是要高多少的问题)。
所以,虽然各族高层对龙脉封印的意见大致为贬,但非高层部分的族人们对云生封印龙脉的态度,基本都是欢呼叫好的,英蓬作为族长,即使再冷血,多少也要照顾族人们的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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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再三,这位太岳峰的最高管理人还是否定了自己想法:“不行,就算三西城李家确实是极不称职的领主,但现在的环境下去驱逐一座城市的异术者家族,‘我们’作为家族管理层是连碰都不能碰的。要不然,我们现在难得同步‘裁撤精英队伍’的和睦局面又要乱起来了,那时候东方说不定要变成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桶,那牺牲的人数就不是帮云生救出来的一个了。”
“无计可施吗?”夜辉问。
“只是‘我们’无计可施,但云生自己不会。”面容原本就狰狞的张英蓬族长,露出令外人看起来肯定不会宽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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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之后。
连续几十个小时一直没敢闭眼的云生,倦意这下终于全军涌了上来,云生两腿一软,整个身子摔在了地上,缓缓翻过身,平躺地上的云生眺望着斑驳的星河,这才深感自己的渺小。
“我一个人所能行使的力量,就到此为止了,对不起——”云生叹道,眼角甚至泛起了不争气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