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代表们面对泰贝莎的提问，说不出话来。


    协会的大部分代表们虽然这些年换了几茬，但这个集体还是对于这个周身疑问的男人都有戒备之心，至少“他就是个自寻死路的白痴”这种话，是没人敢说出口的。


    圆桌前的各位现在考虑的问题，是：“那张云生，他......可能设计了一个什么样的诡计？”


    有人提出：“现在的冬末是一个学院都市，那里，最不缺的就是研发魔道具的人才，说不定他说的，是事实。”


    “就算如此，才拿到那些技术，有那么快发展出成品吗？”


    “在魔法师学院从这座岛上撤出，张云生就跟学院的人有接触，大概是那个时候，把禁研的技术资料交给了那群学院人士，到了八年后的今天，那群人再怎么不靠谱，研发也该有成果了吧。”


    “我觉得不可能，我这些年在学院内部布下了至少三十个眼线，几乎所有教授都在监视之下，不可能有任何长时间离开学院，去秘密研发魔道具的时间点。”


    “魔道具开发也能在个人时间里面悄悄进行的吧？”


    “你这蠢货知道，魔道具设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吗？！”


    见众人争执不下，泰贝莎于是让大家安静后，问起了真正的内行人：


    “「阿肯梅尔」家族代表，你们作为魔道具制造设计的尖端家族，你认为，对方有办法在隐匿情况下，进行魔道具开发的可能性吗？“


    神情淡泊，戴眼镜的男子扶了下眼镜：“按照刚才那位同僚说布有多处眼线的说法，我觉得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


    眼镜男子竖起两个指头解释道：“新型魔道具开发，其中最核心的两大问题是「魔道具搭载的术阵设计」以及「准确无误的魔道理论」，魔法师常识中魔道具设计很看重的材料部分，其实只是限定了搭载术阵密度以及储藏、输送魔力的量，也就是魔道具的力量产出大小。”


    “而关于魔道具术阵设计这个问题，「魔力供应」、「冗余魔力处理」、「火焰放射」之类魔道具机能有从古至今留下的大量模板样式，这部分几乎是半公开的，新型魔道具的设计往往只需考虑的问题，是‘如何通过各种「样板」交错来实现全新机能’。若处理这第一个问题，掌握魔道具设计技术的人光静坐冥想，就能完成。”


    泰贝莎听完总结道：“哦，这就是能够隐藏起来的部分了？”


    男子点头：“没错，而面对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我认为不可能隐匿设计魔道具的原因了。其实，在魔法师世界的各种魔道典籍中，对魔道具设计者来说，是不存在「准确无误的魔道理论」一说的。”


    “哦？”听到这个崭新的说法，大家都很好奇。


    “举个例子，根据某个魔道具设计典籍，记载了某个大型火焰术需要三级魔力量的术阵，但是按照这个记载的术阵进行制造，输入了三级魔力量，会产出大量的冗余魔力的现象，重则爆炸伤害使用者，轻则摧毁魔道具本身。而这，也是古代魔道具，跟部分魔道具工匠的成品所以经常是消耗品的缘故，因为冗余魔力会损坏魔道具自身。”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怕告诉大家这个秘密，事实上，根据我们阿肯梅尔的家族秘典记载，这本古代典籍写的「三级魔力量」的真正需要的魔力量，为「2.71+」。”


    “二.....点七一，加？”众人很困惑，毕竟魔力量这个单位一直都是以“一”到“五”，从来没听到后面还有小数点。


    “是，之所以是这个数字，因为要是严格按照「2.71」这个数值魔力输入，则发生魔力不足术阵启动失败，但取「2.72」的话，仍然会产生少许冗余魔力而损坏魔道具，不过，这个0.01的差额带来的道具损伤，可以加上优秀的素材质量进行抵消，仍然能将这件魔道具视为「永久有效」。”


    “通过这个例子我想说明的是，魔道具设计中除了第一个概念之后，就是不断试错，通过初期演算，以及不断在魔道具的「无法启动」与「超额损害」两个状态之间往复的实物实验，找出被设计的魔道具本身能承载的，由大量术阵以及魔道具素材质量的多重元素结合的复杂问题中，那个被藏匿在各个功能环节之中的所需求精确魔力数。”


    “由于需要实物进行测试，需要一个产生意外时不会伤人的大场所，制造大量试制品，以及参与测试的开发设计人员，而且整个设计的过程往往需要几个月，甚至数十年，所以很难隐匿起来。”


    “再说了，我们害怕的所谓武器规模的魔道具，开发难度更是高得惊人，因为术式的规模每被扩大百倍，即便是0.01的误差也会扩大百倍，变成魔道具本体瞬间自爆的损害，比如说，我们「阿肯梅尔」家族设计的对城攻击用魔道具「达摩克利斯」，就用了足足三十二年进行试错。”


    泰贝莎：“嗯，这位同僚说得非常清楚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张云生虚张声势了？”


    阿肯梅尔的代表却否定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禁研遗产」是什么样的东西，我能猜到的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它里面要是记载了我说的详尽数值的话......”


    “会怎么样？”议员们追问道。


    沉思之后的眼睛男子，露出无奈的表情道：“那就像得到我们阿肯梅尔秘典记载的魔道具设计图，之后的整个过程，除了「概念设计」之后，就只剩「制造成品」的部分了，个人用的魔道具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出来。”


    语毕，众人带着恐惧，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有些侥幸的意味：“这，我觉得这只是杞人忧天吧，「禁研遗产」再怎么离谱，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到现在有没有威慑力都要另说呢。”


    阿肯梅尔的代表也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十分肯定道：“说得也是，我也是太过自己吓自己了，毕竟一百年前的时代，即使是我们这个魔道具研究最尖端的「阿肯梅尔」家族，对魔力量的认知也是个位数的范畴，魔力量会有小数点后的认知，也是直到最近五十几年才在我们内部普及的最先进技术，就连大家现在对魔力量的认知，也是个位数状态吧？”


    在众人的笑声中，只有泰贝莎提出了反问句：


    “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