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冬末的调查员调查报告很快发来。


    冬末宣布招生状况的这天过后，冬末学院的一部分魔导师，以及绝大部分被协会派去支教培训的魔导师，都被冬末说服，进入了「巴比伦塔」，参与到《禁研遗产》项目的研究开发工作之中。


    也就是说，这个让泰贝莎以为“一举数得”的支教计划，反而变成了张云生接触协会魔导师，并将其说服进驻「巴比伦塔」的绝佳良机。


    这份报告，首先让泰贝莎头大的状况就是：


    “这个张云生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把我们那群魔导师骗进去那个鬼一样的监狱里面替他打工的啊！”


    之前三名老魔导师有“一生探究魔道的执着”之类的学者意识束缚，才会落入那个研究者的蜜堂陷阱之中，所以这一次为了防备类似的情况，这次被协会送过去支教的这一百多名魔导师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特意选择那些没有研究者的执着，而是相当普遍的从底层学子开始，为了各种目的，比如家族振兴、金钱甚至荣誉地位，历经三四十年的艰辛奋斗才成为的魔导师。


    而这里面“家族复兴”与“荣誉地位”这两样只有魔法师协会能提供，而“金钱”这点只对极个别有敛财癖好的魔导师有效，毕竟能成为魔导师的人基本不缺钱。


    并且，协会还多次警告这些派去支教的人，加入冬末城以及「巴比伦塔」都是协会严厉惩处的背叛行为，会不惜一切代价打击。


    一切都是为了提防张云生耍的这一手。


    然而，即便如此处心积虑，却出现来自协会的“绝大部分”魔导师的叛变，远远超出泰贝莎的预料。


    .


    泰贝莎马上拿起手机。


    但张云生的电话打不通，但泰贝莎现在面对这个“彻底惨败”的场面，充满了警戒与畏惧，没有之前直闯冬末找当事人对质的底气。


    于是，她第一次按下了「冬末城主」的办公电话，一个数次拨出却从未接听过的号码。


    这一次，许久等候之后，终于等到了对方的接听。


    电话那头，是怯生生的一句：


    “请问是谁？”


    而这次联络，正是魔法师世界的最高领袖，与冬末帝国的最高领袖，两位处于巅峰地位的女性之间的第一次直接对话。


    电话接通，心乱如麻的泰贝莎怒不可遏地把问题就抛了过去：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是魔法师协会会长啊。”春莉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不卑不亢，直接就限制招生问题做出了回答：“因为我们判断，未来的世界不需要更多的魔法师，所以没有扩大招生人数。”


    泰贝莎怒火攻心：：“是你们用那个魔法手机，把魔法师的需求扩大到各国不惜为此开战的地步！把世界搅得一团糟，现在又说不需要了？”


    “的的确确是不需要扩大招生了。”春莉反问道：“请问，你多久没看过「巴比伦塔」的研究公告壁了。”


    “这.......”拥有几乎永久记忆能力的她，在两个月来确实没有翻阅过关于「巴比伦塔」任何的进展情报，毕竟对全世界公开的内容，对魔法师协会的统治阶级来说，意义不大。（当然，在魔法研究上的意义还是重大的）


    春莉娓娓道来：“目前「巴比伦塔」开发者们的努力下，解禁了《禁研遗产》文档为102份，因此，对抗性成果为102份。”


    “嗯，那又怎么样？”泰贝莎耐着性子。


    “而这102份对抗性成果，有75份已经完成了代码构筑成为魔法手机可使用术式的一部分，这其中涵盖了54%常用魔法的对抗术式，截止上周，已经包括「隐身」、「屏息」等潜行魔法的对抗型术式，换言之，只要「巴比伦塔」把这部分代码放出的话，各国需要大量军队魔法师保护重地要员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你在说什么......”


    泰贝莎困惑不已，因为并非专业魔法研究者的她，自己只是对魔法手机下了一个模糊定义：「可同时搭载大量术式，依据需要提取使用，用于大幅加速咏唱的便携魔道具」，并没有真切理解到作为最佳消遣道具的手机有何等赋能。


    “就我上面所说的，多达一半的魔法，包括战斗中常见的火球术，轰击术阵，隐身术等，在设置类似魔法手机装置的五百米半径范围的区域内封禁了，所以不再需要大量人手设防了。”


    “这........”


    泰贝莎还是听出了状况。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魔法师们引以为傲的魔法，同时也是架在凡人脖颈上的那把利刃，被张云生的那台不起眼的手机给解决掉了，也就是说，如今魔法师在拥有大量科学武器的凡人面前，手无寸铁，衣不蔽体，被怎么欺负都行了。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泰贝莎自然不敢相信。


    “你要是亲自过来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展示一下最新的成果。”春莉继续解说道：“其实，你派来的魔导师们已经有了亲身经历，在他们知道自己指导的魔法师都会成为不被需要的人，他们引以为傲的技术即将不被需要，地位金钱荣誉一切将会荡然无存后，为了不成为将来被消灭的一方，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我们。”


    ——这就是泰贝莎派去的支教队伍，全员叛变的真正原因。


    正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了自己即将破灭的未来。


    这如山的铁证，让泰贝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电话那头的泰贝莎，一脚狠狠踹翻了协会会长那把传承了三个多世纪的古董椅子，大声咆哮道：


    “你，你们这是要置全世界的魔法师于死地——！！！”


    这一刻，往日处事自制且矜持的泰贝莎，仿佛被她的父亲马尔萨斯破灭前的灵魂所附身那般，变得狂躁，癫疯，歇斯底里地，不断破坏着房间里能见到的一切。


    而藏在泰贝莎此刻竭力咆哮的深处，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这种仿佛触电般瞬间游走全副身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