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敬。


    陆晟敬。


    陆晟敬。


    这三个字就如同魔咒一般，一直在林知非脑海之中回荡着。


    他之前也只是大概的猜测了一下，当时还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可是没有想到，在建安惊鸿一现的医师陆晟敬，是罕夷王。


    当年，在建安所有医师之中，他是令人敬仰的陆晟敬。


    医术精湛，风流倜傥，白衣如雪，温润如玉，在他手下，白骨也可以回春。


    ……


    “陛下！”


    一声惊呼，林知非瞬间被拉回了现实，脑海中的回忆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眼前缓缓倒下的陆晟敬，手都在发抖。


    他自杀了。


    那把剑就横在他的脖子上，割出来了一个伤口，鲜血顺着涌出来，慢慢的在地上汇聚成河，和头顶的一片蓝天形成刺眼的对照。


    又死了一个。


    看了一眼盔甲上面沾染的少许陆晟敬的鲜血，林知非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天下人寻找了那么久的陆晟敬，如今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了，就像是昙花一现一般，这个人的存在，枯燥无味枯燥无味而又沉默的历史之上，留下了惊艳的一笔。


    仅此一笔，往后再也没有了。


    往后的历史上，只会有罕夷正式成为建安附属国，其他小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全部归顺。


    按时纳贡，按时交税，绫罗绸缎一件不少，珍珠玛瑙一颗不少，万国朝向。


    这是林知非憧憬之中的建安。


    中国，有大明朝。


    在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中，它没有用和亲去换得边境的和平；没有过割地赔款和屈膝投降；即便兵临城下统治者也没有落荒而逃，反而是选择以身殉国。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建安也一定能够成为这样的王朝。


    ——


    行军半个月，带着一群受伤的人，林知非凯旋而归。


    君缪泠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并没有穿往日那一身颜色的龙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服。


    笑靥如花，头顶凤冠，如同一位妻子在等待着归来的郎君。


    他翻身下马，君缪泠已经迎了过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轻轻的抱住了他，还住了精壮的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这么久以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萦绕在鼻尖的，是这股独特的男人的气息，裹挟着一股鲜血的味道，却能让人觉得无比的安全。


    “他们的死不怪你，你回来就好，你平安就好。”


    林知非搂着她，低声“嗯”一声。


    回来的这半个月，他在路上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挽回，罕夷亡了，他们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如今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照顾景凡，这个年纪少小的孩子已经失去了一切。


    至于陆晟敬……君缪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她伸手，拉着林知非，唇边的笑意难以掩盖下去。


    就像是拿着心爱的男子，进自己的闺房一般。


    林知非心底从未有此刻的高兴。


    直到他忽然之间腿一软，随着他倒下去的那一刻，鲜血从他的七窍之中缓缓流出来。


    被鲜血模糊了的，是君缪泠含泪的双眸。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