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看元殊的眼神实在说不得好。
明眼人都可以清楚地发现隐藏在里面的杀意。
元殊又抿了一口果子酒，发现自己确实是对这个迷药有免疫效果。
“我很好奇。
你是最不希望我出现在姜寻面前的人，当时又为什么亲自来战场找我。”
军师道
“最早我只是以为你是个冒牌货。
但就算你是假的，我也担心你对殿下的影响力。
我自己去是最保险的。”
某些事情亲力亲为，才是最为稳妥的。
元殊点头
“我了解了。
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的话，我过会儿该休息了。”
吃完就睡的典型……
军师闻言，道
“你想回奕盛国吗？”
元殊抬眸。
“我可以帮你回奕盛国。”
其实如果元殊真的想要走的话，谁也拦不住的。
军师接着说道
“我明白你在战场上的英勇，丝毫不比男儿差。
但是不要忘了，这里是我古盈的地盘。你确实可以以一敌百，但是如果是一千，一万呢？”
元殊想说她确实可以。
但是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了。
因为太麻烦了……
而且好累啊……
军师只以为元殊在思考，又开始诱惑着
“昨天，我们的探子传来了消息，说是左澜的人想要来这里找一个叫做‘元殊’的战俘。
他们找的是你，对吧。”
“你要知道，就算你被带走，也没什么好结局的。
要清楚，当时我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而你就跟着我走了。
真要算起来的话，主动的人其实是你吧。”
“我可是听说，奕盛国的元家，通敌叛国。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罪名是假的。
但是非要弄成真的也不是不可以吧……”
军师微微笑着，等着元殊的回答。
“啊，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离开姜寻？
我一没骗财，二没骗色，三没骗感情。”
元殊慢吞吞地说着，看着军师一瞬间难看的脸。
“但是，我确实想回奕盛国就是了。”
军师松了口气
“我会安排。”
“你准备怎么让我回去？”
“直接回汴都，如何？”
回汴都？
还是别人安排送过去？
元殊想了一下，问道
“你们去汴都做什么？”
“这就和你无关了。”
这话摆明要避着元殊了。
元殊挑眉。
行叭，反正总会知道的。
她不急。
-
奕盛国库木尔城。
院子。
呱呱端着茶水出来，看着裴夫人面如死灰地坐在石凳上。
“夫人，喝点水吧。”
裴夫人僵硬地把头扭了过来，看着呱呱。
往日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呱呱，这几天也异常安静，丝毫没有之前的活跃。
“呱呱，我还是不信殊儿出事。”
呱呱努力撑起一个笑
“夫人，小姐说过，让我们相信她。”
裴夫人默。
她也想相信元殊，但是……
前线这种地方，都没有音信这么多天了。
连左将军都派了人出去。
呱呱也沉默了下来。
小姐前几次都平安无事，她只觉得是因为运气好……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丧丧的。
尤其裴夫人。
走了元策，现在元殊都……
左澜站在门口老半天，发现没有一个人理自己。
“咳咳。”
假咳一声，他介绍了一下身后的人
“我说一下，这位是汴都来的……”
“我知道，刘公公。”
裴夫人站起身，有衣袖拂了拂身前不存在的灰尘，看向这位如日中天的太监。
当日，也是他来元府宣读的姬凉的圣旨。
“怎么，元家的人流落到这种地步了，刘公公准备一饱眼福，然后回去摄政王那儿复命？”
裴夫人的话，说不出的刺耳。
刘公公微微笑着，憨厚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此人的城府。
“咱家啊，只是奉公行事。
这不，咱家可是带了摄政王的圣旨来的。”
又来？
裴夫人衣袖下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次又是什么？
发现他们没死准备再补上一道旨意？
元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姬凉要如此针对？
死了一个元策，一个元殊，又流放了那么多的人，还不够吗……
刘公公无视她的眼神，抽出怀里的圣旨，慢慢舒展开来
“元家裴玉洁裴夫人，接旨——”
裴夫人站着没有动，呱呱干脆也不动。
“这……”
刘公公看向左澜，左澜把头扭到院子外
“我还有军务处理，先走一步。”
本想让左澜来个威逼利诱之类的……
成叭，还是得自己上。
“裴夫人，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吧。”
裴夫人迎着刘公公的目光
“民妇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
咱家只是希望，你不要浪费了元相的一番心意啊。”
“你什么意思？”
刘公公意味深长
“你以为这边疆之事，摄政王真的不知道？
咱家也不瞒你，有人呈上了元相被诬陷的证据，你们啊，暂时清白了。”
暂时，清白了？
裴夫人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她抓住了一边的呱呱的手，支撑着自己。
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还是慢慢跪了下去。
双膝碰地，压弯了一颗草……
裴夫人挺得笔直的背，缓缓弯下，额头轻触地面
“民妇接旨。”
“摄政王有旨——
现查明元相元策贪污受贿、通敌叛国之事乃污蔑，故速洗清其罪名，返回汴都。”
刘公公宣读完毕，看着浑身僵硬的女人
“裴夫人，接旨吧。”
呱呱抿唇，爬着过去扶起裴夫人
“夫人，接旨了。”
裴夫人哆嗦着嘴唇，闭了双眼。
“民妇……
接旨。”
天降横难，树倒猢狲散。
迟来清白，天人永相隔。
裴夫人颤抖着结果刘公公递过来的圣旨
“呱呱，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呱呱不说话。
平时一直是个话痨的人，这会儿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居然不会说话，不会安慰夫人……
但是，不说点什么的话……
她按着裴夫人的胳膊，轻声道
“夫人，去休息吧。”
裴夫人没理她。
呱呱便也一直陪着。
-
刘公公没怎么休息，直接又上了马车准备回汴都。
左澜敲了敲马车的窗棂。
刘公公掀开帘子
“左将军，是为元家之事而来？”
左澜点头
“刘公公，明人不说暗话。
摄政王准备做什么？”
“这个吖，咱家也不清楚——
不过……”
刘公公冲左澜勾了勾手，示意左澜靠近一些
“有消息说，古盈国的人会派使者团过来。
准备留在这儿的质子，容貌与元家那位一样。”
左澜愣住
“真的？”
刘公公摇头
“谁知道呢……真亦假时假亦真。
谁都以为元家完了，没想到这才不出几日，又给洗白了。
上头的想法啊，难猜。”
左澜送了刘公公出了库木尔城的城门，站在城墙上看了马车慢慢远去，留下一地尘埃。
和元家那位一样？
是哪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