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天雨,两岸的水已经涨高了几米。
陈逸寒和凯特尼斯,来到河边,停下来往水瓶里灌满水,然后两人检查了一下几天前下的套,什么也没打到。
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没有猎物入套,也不奇怪。
另外,在这一区域,陈逸寒也没见过很多动物的踪迹。
“如果咱们要打到猎物,最好回到我原来打猎的那块地方。”陈逸寒想了想,说道。
“听你的指挥,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凯特尼斯说道。
“小心观察周围。”陈逸寒说,“尽量走石头上,没必要给他留下足迹。你要为咱俩仔细听着四周动静。”陈逸寒现在已经很清楚,那次爆炸,彻底弄聋了他的左耳,所以周围的动静,只能由凯特尼斯来用耳朵辨别了。
走在水里,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陈逸寒不肯定凯特尼斯的伤腿是否能经得住溪流的冲力。
尽管药物已起到消炎作用,可她还很虚弱。
另外,陈逸寒自己头上的刀伤还挺疼,但已过了三天,不流血了,不过他头上还打着绷带,以防外部冲击再次把伤口扯开。
沿着溪流向上游走的时候,他们经过了凯特尼斯在草和泥里伪装自己的地方。
还好,在大雨和激流的冲刷下,一切痕迹都荡然无存。
这就意味着,如果必要,他们可以返回石洞。
否则,陈逸寒不会冒险让加图跟在他们后面。
越往前走,石块变得越小,由大石块变成小石块,最后变为鹅卵石,陈逸寒松了口气,他们又回到铺满柔软松针的平缓的森林地带。
可陈逸寒第一次意识到他们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拖着一条坏腿在乱石满布的地方行走,肯定会产生噪声,就是在铺满松针的柔软的地面行走,凯特尼斯的脚步声也很大。
陈逸寒越想着声音大的问题,就愈发感觉凯特尼斯脚步声很大,好像跺脚一样,陈逸寒扭过头看着她。
“怎么啦?”凯特尼斯问道。
“你的脚步得轻点。”陈逸寒说道,“忘了加图了吧,你把方圆几百米的兔子都吓跑了。”
“真的?”凯特尼斯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然后,他们又往前走,凯特尼斯的脚步声稍微小了一点,可就算只有一只好耳朵,她的声音放在平时也足以让陈逸寒跳起来。
“你能把靴子脱掉吗?”陈逸寒建议道。
“在这里?”凯特尼斯以怀疑的口气问道,好像陈逸寒要她光脚在火炭上走似的。
陈逸寒不得不提醒自己,她还很不适应现在的情况。
“是的。”陈逸寒耐心地说,“我也脱掉,这样咱俩声音都轻得多。”这么说就好像自己也发出挺大声音似的。
随后,陈逸寒和凯特尼斯两人都脱掉靴子和袜子,这样一来,声音是小些了,但陈逸寒肯定,她正用力踩折每一根树枝。
不用说,虽然花了几个小时才走到自己和露露原来的宿营地,但他一个猎物也没逮到。
如果细流平缓,还可以抓鱼,可现在溪流很急。
他们坐下休息喝水时,陈逸寒琢磨着能有什么办法。
休息了一会儿,陈逸寒考虑着留下凯特尼斯,自己去采摘植物根,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猎物。
不过这样的话,凯特尼斯就只有一把刀用于自卫并对付加图的长矛,加图显然占有优势。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她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去采野果、打猎,之后再来找她。
可陈逸寒感觉以凯特尼斯的自负姓格,她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凯特尼斯。”陈逸寒说道,“咱们得分开,我得去为咱们找些食物。”
“知道我把猎物都吓跑了。”凯特尼斯说道。
“只是因为你的腿受了伤。”陈逸寒出言安慰道,很体谅他。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个小问题。
“我知道。”凯特尼斯说道,“那你干吗不继续往前走?给我说说哪些植物能吃,这样咱俩都能有活干。”
“加图来追杀你,就不好了。”陈逸寒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可听上去好像还是觉得在说凯特尼斯是弱者。
令人吃惊的是,凯特尼斯只是笑了笑,道:“你瞧,我能对付加图,我以前跟他较量过,不是吗?”
是的,她干得很棒,结果躺在泥地上差点死掉,这是陈逸寒想说的,可他却不能这么说。
因为她确实和加图正面冲突,并救了自己一命,陈逸寒试着用另一种策略说服他:“你爬到树上担任岗哨,我来打猎,你看怎么样?”
陈逸寒说的很严肃,尽量使凯特尼斯的工作听上去很重要。
“你告诉我什么能吃,然后你去弄点肉吃,你看怎么样?”凯特尼斯模仿着陈逸寒的口气说道。
“只是不要走远,万一你需要帮助呢。”陈逸寒只好叹口气,妥协了。
然后告诉凯特尼斯哪些植物根、哪些野菜能吃。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食物,这毫无疑问。
一个苹果、两个蛋卷和李子大的一块奶酪坚持不了多久。
陈逸寒向着别处走一小段距离,也希望加图还在离此很远的地方。
边走,陈逸寒又教会凯特尼斯一种鸟鸣。这种鸟鸣不是露露的那种优美曲调,而是一种简单的两个音符的呜叫。
这样,陈逸寒他们两个就可以彼此联络,报个平安。
幸运的是,凯特尼斯很快学会了,然后陈逸寒把行囊留给她,就去打猎了。
现在陈逸寒的活动范围,以凯特尼斯为标,只能走出离凯特尼斯20到30米左右的距离。
尽管离得不远,凯特尼斯不在跟前,森林里又重新活跃着动物的身影和声音。
听到她发出的鸟鸣,陈逸寒很放心,又往稍远的地方走去。
很快,陈逸寒就打到了两只兔子和一只肥肥的松鼠。
这些东西,暂且够了。
陈逸寒又下了一些套,抓几条鱼,再加上凯特尼斯挖的植物根、野菜,就够吃一阵子了。
弄完这一切之后,陈逸寒开始往回走。
想到有一会儿没联系了,陈逸寒马上发出鸟鸣,但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
陈逸寒心里一惊,赶快往回跑。
很快,他看到背包,旁边整齐地放着一堆植物根,地上铺着的一块塑料布上摆着一层浆果,太阳斜斜地照在上面。可凯特尼斯在哪儿?
“凯特尼斯!”陈逸寒喊道,心里一阵慌乱。
“凯特尼斯!”旁边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陈逸寒举箭射去,差点穿透凯特尼斯心脏。
幸运的是,他在最后一秒钟拉高弓箭,箭正好射在凯特尼斯左边的一棵橡树干上。
凯特尼斯向后跳了一步,把手里捧着的浆果扔了一地。
陈逸寒又惊又气:“你干什么呢?你应该待在这儿,不要到林子里乱跑!”
“我发现溪边有些浆果。”凯特尼斯说道,她被陈逸寒的愤怒搞得一头雾水。
“我鸟鸣,你怎么没有回音?”陈逸寒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我没听见,估计是水声太大了吧。”凯特尼斯朝着陈逸寒走过来,把双手放在他的肩上,这时,陈逸寒才发现,他自己在发抖。
“我以为加图杀了你!”陈逸寒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我很好。”凯特尼斯依偎在陈逸寒的怀里,可陈逸寒没有反应。
“凯特尼斯!”陈逸寒把她推开,极力镇静下来,“如果两个人约好用一个信号,他们就得这么做,要是有一个人不回答,那就是说他有麻烦了,咱们说好了?”
“好的!”凯特尼斯点头道。
“因为露露就是这么出事的,我眼看着她死去!”陈逸寒转过身背对着凯特尼斯,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尽管他的瓶里还有水。
因为陈逸寒不打算原谅她。
陈逸寒注意到那些食物,苹果和蛋卷都没动,可奶酪显然有人拿走了一些。
“我不在时,你还一个人吃东西?”其实陈逸寒并不在乎,只是想找她的茬。
“什么?不,我没吃。”凯特尼斯急忙说道。
“噢,我猜是苹果吃了奶酪。”陈逸寒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吃了奶酪。”凯特尼斯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发脾气,“真的不是我,我一直在溪边摘浆果,你想来点吗?”
陈逸寒其实挺想吃的,但他不想这么快就这么算了。
陈逸寒走过去看着这些浆果,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品种。噢,不,见过,但不是在竞技场。
尽管外形很像露露说起的那种浆果,但却不是,也不像他们在训练中认识的浆果。
陈逸寒俯身拿起一些,在指间翻弄着。
“这个是……”陈逸寒猛然一惊,“这是‘索命果’!”就在这时,炮声响了。
陈逸寒一闪身,以为凯特尼斯会应声倒地,可她只是抬了下眉毛。
直升机在约一百米外的地方出现,把狐狸脸干瘦的身躯吊到空中。
陈逸寒可以看到她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红色的光。
刚才自己第一眼看到奶酪时,就应该想到是她……
凯特尼斯拉着陈逸寒的胳膊,把他向一棵树推去,“往上爬,他一会儿就会到,咱们在树上攻击他更有利。”
陈逸寒镇静下来,制止住她:“不,凯特尼斯,她是你杀死的,不是加图。”
“什么?我从第一天起就没见过她,我怎么会杀死她?”凯特尼斯惊讶道。
为了回答她的问题,陈逸寒举起手里的浆果,花了些时间给凯特尼斯解释情况。
狐狸脸怎么在自己炸掉补给品之前偷走食物,她怎样只拿一些够自己活命,而不被发现,她又是如何不怀疑他们要吃的浆果等等等等。
“我纳闷她是怎么找到咱们的?估计是我的错,要是我走路轻点就好了。”凯特尼斯说道。
要说追踪,追踪咱们难吗?就跟追踪一群牲口的难度差不多,可陈逸寒不想说难听话刺激凯特尼斯,所以只是说道:“她很聪明,凯特尼斯,嗯,应该说以前很聪明,可你比她还聪明。”
“我不是故意的,这好像不太公平,我是说,要不是她先吃了浆果,也许我们俩都死了。”接着她又纠正自己的话,“啊,不,当然我们不会,你认得这种浆果,对吧?”
陈逸寒点点头:“我们管这种果子叫索命果。”
“光这名字听起来就够可怕的。”凯特尼斯心有余悸道,“对不起,陈逸寒,我真的以为这和你摘的是一种果子。”
“别道歉了,我们离回家又近了一步,对吧?”陈逸寒笑着说道。
“我把剩下的都扔了。”凯特尼斯一边说一边把蓝色塑料布捧起来,小心翼翼地裹住里面的浆果,准备去林子里把它们扔掉。。
“等一下。”陈逸寒喊道,然后找出一区男孩的皮革袋子,把塑料布里的浆果拿了一些放在里面。
“如果这能骗过狐狸脸,搞不好也能糊弄加图。如果他追踪咱们的话,咱们就假装把皮袋子丢了,兴许他会吃这些。”
“那样的话,咱们很快就能回12区了。”凯特尼斯也笑着说道。
“没错。”陈逸寒把皮袋子别在了腰上。
“他大概已估摸出咱们现在的位置了。”凯特尼斯说,“如果他就在附近,看到直升机,他就会知道咱们杀死了她,也会来追踪咱们。”
凯特尼斯说得没错,这可能正是加图等待的时机。就算自己和凯特尼斯现在跑,不点火烤肉,他也会得知他们两个人的行踪。
“咱们点火,现在就点。”陈逸寒开始捡柴火。
“你准备好和他对抗了?”凯特尼斯问道。
“我准备好吃了,最好趁咱们还有机会,先把肉烤了。如果他得知咱们在这儿,就让他知道好了。可他也知道咱们是两个人,没准他以为咱们在追狐狸脸,这也就是说,你已经康复了。火堆,说明咱们没躲藏,正等着他来。这时候换了你,你敢露头吗?”
凯特尼斯想了一下,说道:“兴许不敢。”
凯特尼斯是点火的专家,她用湿木头慢慢点起火苗。
不一会儿,兔子肉和松鼠肉就烤上了,植物根用树叶裹着放在炭火里烤。
陈逸寒和凯特尼斯轮流去摘野菜,同时小心观察,提防着加图。
不出陈逸寒所料,加图没敢露面。
食物做熟后,陈逸寒把一大半包好,只留下一只兔子腿,他们俩边走边吃。
陈逸寒打算往森林深处走,找一棵大树隐藏起来,准备在那里过夜。
可凯特尼斯坚决反对。
“我虽然会爬树,但是我的腿也不行,我可不想睡着觉从五十米高的地方掉到地上。”
“待在地面不安全,凯特尼斯。”陈逸寒劝道。
“咱们不能回石洞吗?”凯特尼斯问道,“那里靠近水源,又利于防卫。”
陈逸寒叹了口气。
他们要在树林里走几小时路程,或者说,要一路噼里啪啦踩着树枝残叶回去,待一晚第二天再出来打猎。
可凯特尼斯的要求也不过分,她一整天都听从自己的指挥,反过来换了她,也不会要求自己在树上过夜。
反思自己今天对凯特尼斯也不怎么好,唠叨她出的声音太大,因为找不到她又大吵大嚷。
在石洞里的那份浪漫情怀在野外、在炎炎烈曰下、在加图的威胁中,都消失了。
黑密斯肯定又要怨自己了,而且观众也……
陈逸寒踮起脚亲了她一下,说道:“当然,咱们回石洞吧。”
凯特尼斯很高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好的,这样就太好了。”
陈逸寒把箭从橡树上拔下来,对箭杆格外小心,生怕把它弄断了。
因为靠这些箭,他们可以得到食物和安全,也可以保住姓命。
陈逸寒又在火堆里扔进一捆木柴,这样浓烟还能再持续几个小时,尽管如此,他仍然怀疑加图看到后是否会采取行动。
等陈逸寒凯特尼斯回到溪边时,水位下降了很多,溪流仍像以往一样缓缓地流淌着。
陈逸寒建议两人还在溪水里走。
凯特尼斯很乐意听从他的建议,这样她的声音比在陆地小得多。
但这也许并不是太好的主意,就算他们两个人顺溪流而下,也有兔肉给他们补充能量,但回石洞所用的时间要长得多。
陈逸寒和凯特尼斯两个人都很疲乏,吃得也不够饱。
陈逸寒的弓上时刻搭着箭,防备加图袭击,也未能捕到鱼。
但很奇怪,小溪里似乎没什么生物。
等陈逸寒和凯特尼斯到达目的地时,腿已经酸乏无力,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他们在瓶里装上水,越过一个小山坡,来到石洞。
这石洞虽然不起眼,但在茫茫荒野中,这是最像“家”的地方,另外,这里也比树上暖和,总算给他们一点遮挡,这时寒风已从西边徐徐地吹起。
陈逸寒把美味的晚餐摆好,凯特尼斯吃了一半就开始打盹了。
好多天不活动了,今天出去打猎也够她累的。
陈逸寒命令她钻进睡袋睡觉,把剩下的食物留着睡醒了吃。
凯特尼斯很快就沉沉睡去,陈逸寒把睡袋拉到她下巴底下,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不是为了观众,而是为自己,因为陈逸寒很感激她还好好地活着,没有如他想的倒在溪边,这样,陈逸寒就不必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加图了。
加图,一个残忍、血腥的家伙,他胳膊一使劲就能拧断人的脖子,他能打过萨里什,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死盯不放,也许在训练中自己成绩超过他时,就已经恨上了自己。
陈逸寒有种感觉,他的好成绩也让加图心烦意乱。
还记得自己炸掉他们的补给品的时候,其他人只是感到不安,而加图却像是发了神经,陈逸寒甚至怀疑现在加图的神志是否完全正常。
天空中出现国徽,狐狸脸的影像在空中闪动,之后就从这世上完全消失了。
陈逸寒其实很佩服她,甚至觉得,如果对大家都进行测试,她肯定是最聪明的一个。
如果,毒浆果是自己和凯特尼斯故意设的圈套,她一定会感觉到,也不会吃。。
正因为凯特尼斯本人也不知道,才导致她的死亡。
陈逸寒一直提醒自己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但却忘了高估他们也同样危险。
不过,狐狸脸就是个在陈逸寒脑子里的过客,稍微想一想,也就过去了。
陈逸寒的思绪,又回到加图那里。
对狐狸脸,陈逸寒觉得对她有一定的判断力,她是谁,她会怎么行动,而对于加图却没有这种判断力。
加图很有力气、受过训练,可他聪明吗?
陈逸寒不知道。
加图,看上去不像狐狸脸那么聪明,也完全没有她的控制力。
陈逸寒甚至认为,加图在大发脾气后,会完全失去判断力,至少陈逸寒感觉他在这方面没有超常的能力。
想到这里,陈逸寒竟然想起自己生气时朝猪嘴里的苹果射的那一箭,也许他对加图的了解,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虽然已人困体乏,但陈逸寒大脑仍很清醒。
陈逸寒和凯特尼斯的换班时间已过,可他想让凯特尼斯多睡会儿。
当陈逸寒摇醒凯特尼斯时,天已蒙蒙亮了。
凯特尼斯醒来的时候很吃惊:“我睡了整整一晚上,这不公平,陈逸寒,你该叫醒我的。”
陈逸寒钻进睡袋里躺下:“我现在要睡了,有什么有趣的事,别忘了叫醒我啊。”(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