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关放开他的手指头，攥着他的衣襟不禁低低的哭出声，她最不喜欢在人前流泪，最不喜欢哭，因为这是懦弱的表现。


    “我从前觉得你聪明，却没想到你这般傻。”楚御一手揽着她一手顺着她细软的长发，语气轻柔带着几分宠溺的无奈：“梦就是梦，哪能当真呢？”


    他犹然记得几年前，平阳城门前她说的话，让他忘记塞北的那段往事，不要放在心上，可自己却心口不一，装做什么也没发生，心里却装得比谁都多。


    关小关却像是没听见般，只闷头一个劲儿的哭，直到嗓子哑了，她才脱力般的靠在他的胸口，目光怔怔的望着紧闭的轩窗。


    她说：“我在江南藏了六年，不去打听你的消息，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还活着，我想，我就是老死在江南也无所谓。可是你知道吗，小七那丫头却信誓旦旦的说，要陪着我一起老死，我当时还嫌弃她来着……可她死了，楚御是我害死了她，我不该带她来这里，她若留在江南，便不会死……”


    她语气淡淡的说着她六年的过往。


    可她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将这一切都刻在他的心口。


    楚御将下颌搁在她的发顶，想要安慰她，却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打断她道：“你怎知她留在江南便不会死，生死由命，这都是小七的命……”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塞北被攻破后的第七日，我被人从悬崖下救起，舅姥找到我，将我带回去。他们总是担心我因为腿断了嫁不到一个好人家，或是想不开，可我根本就不想嫁人，我不想来王都，如果可以，我想在塞北，江南也好……可是你说得对，这都是命，是人就得认命，这是楚歌儿的命，所以我来了，可小七没了……没了……”


    塞北？


    哪里还有塞北？


    数年前战火烧到塞北，整座城池被陈齐两国屠戮，现已是陈国与齐国的国土，他多次去过塞北，只是为了寻她，那里不出一年，便已是物是人非。


    熟悉的老街，熟悉的巷口，城为旧城，可陪他一起的人，却都不在了。


    他不相信她死了，却翻遍整个塞北都找不到她，那几年里，他几乎日日都在想，她要是不在了，那他怎么办？脚步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漫漫前路全是『迷』茫。


    后来，他在塞北遇到了乔装的苏墨，苏墨让他来王都，他便来了。


    幸好，老天待他不薄，她还在。


    还在……


    “你会长命百岁，一世无忧。”楚御心口很疼，他只能将她紧紧的困在怀里，才能缓解那疼痛，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你还有我……”


    “不，楚御，你是你，我是我，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死……！”她一下子从他怀里坐起来，眼睛红红的，不放心的用力抓着过他的手：“你答应我，要好好的活！”


    小七已经死了，楚御如果再次因为楚歌儿而死，别说已经离去的楚歌儿会不安心，就是关小关也不会原谅自己。


    楚御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