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插入虚空，似乎是在天地身上开孔一般将原本的神王锁在这个狭小的，由众神巩固的空间里面。


    被囚禁在此的宙斯，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自己身上的桎梏，反倒是将铁链堆在一起，自己靠在上面哼着小曲。


    那曲子初听倒也没啥，但如果这里有人和宙斯关在一起的话，一定早就忍受不住这种日复一日的调子而疯掉了。


    但宙斯不一样。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王孤独着，哪怕是陷入无尽的深渊也不会改变站在峰顶上的雄心。


    这，便是王。


    然后我们的神王，就这样哼着哼着，然后就睡着了。


    ****


    宙斯骤然惊醒，却发现之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来的那位天使，却已经是坐在了自己的一旁，怔怔的看着那些数不尽的铁链。


    “小子，你来也打声招呼啊……”宙斯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这么一声气不吭的坐在我旁边，我可是很方的。”


    “……”


    智天使看了宙斯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着沉默。


    “你这小子是不准备起来了吧……”宙斯见智天使丢了魂一样，索性坐起来：“你小子既然来了也就是说你真的进了老夫的‘宝藏库’了吧？”


    “那里怎么能算宝藏库呢？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我最珍贵的东西可都是在那里啊。”


    智天使瞥了一眼挂在宙斯脸上的笑容，摇了摇脑袋。


    “若是真的宝藏，你就不会让我进去，但如果是……能让自己出去的机会呢？”


    智天使抚摸着手上的书……虽然是本书，但上面的字体自己一个都看不懂。但想来这就是宙斯出去的“机会”吧。


    “有了这本书，大抵你就可以出去了。你利用了我。”


    “还真是奇怪，”宙斯阴笑着：“如果我是利用了你，那么你还为什么这么听话的把东西给我送过来呢？”


    “姑且算是我对一个人的承诺吧。”智天使面无表情的把书交给宙斯：“你的笑容说明了一切，有时候我真的替叶莲娜感到不值得。”


    “但我毕竟是她们的主人啊，我是她们的创造者。”


    宙斯如此说着，接过了智天使手中的书，然后仍在自己的身后。


    “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她们。”智天使讥讽宙斯。


    “真奇怪，像你这种人应该是最喜欢最赞成用这种方式的人了……现在为什么要来指责我呢？”


    智天使悚然一惊——宙斯当真是看透了自己的为人处事。


    或许自己在宙斯面前一直都是一个跳梁的小丑，或许用在老虎面前狺狺狂吠的野狗而已。


    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也不过是仗着宙斯被束缚着，才胆敢和他谈条件而已，在真正的强者看来不过是小人得志，也难怪宙斯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发怒。


    何必对自己蛐蛐一介天使发怒呢？


    “你之对我，亦如我对凡人。”智天使冷笑：“皆为视蝼蚁而已。”


    也是，阿瑞斯看智天使那样。


    若是之前的智天使，不过是看着下界的人类妄图反神，但终究只是无力的挣扎而已——阿瑞斯又何尝不知道智天使的所作所为。


    但他只是抽了智天使几鞭子，当是智天使只是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瞒混了过去。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阿瑞斯对自己的羞辱而已。


    饶是你想翻天，但你翻的动吗？


    他连杀自己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欣赏着自己拙劣的演技，权当是闲暇时间打法时间而已。


    如今什么事情都已经明了，自己之前自作聪明的羞辱的报应宙斯也将在宙斯解放之后降临。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智天使唯独庆幸的，是终于体验到了被认同身份，被尊重人格的感觉。


    神将他踩在脚下，视他为走狗。


    人被他踩在脚下，被讽为走狗。


    而如今叶莲娜的微笑仍历历在目，那只是宙斯创造出来的生命——但或许能够让他真正的活了一次。


    做神职人员，成为神官，历经飞升，成为智天使……在些许人眼里，这种最终升入神界的传奇版的经历是梦寐以求的。但也只有智天使一步一步走过来，才发现自己永远是一只提线木偶。


    不过是强者手里的棋子而已。


    宙斯不再言语，捡起那本被智天使带来的书，轻轻的抚摸着。


    神的目光深邃，似乎从拿页封皮上面看到了什么。


    然后那本书的能量便被宙斯提取出来，沿着身体蔓延，一直将所有铁链染成了金色。


    “你以为为何，这本可以救命的书我不藏在身上？”宙斯笑着，看着智天使。


    智天使微微一愣。


    ******


    梧桐树叶随风舞动。


    拉克西斯靠在树下翻着一本不知道哪里来的书，但人却打着瞌睡。


    蓦地，她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