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琳拿着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剑并未出鞘,那男人却吓得瘫软在地,惊恐地看着眼前人。
“你,你别过来······”男人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
陆怡琳邪笑一下问道:“哦?刚刚你是这么说的吗?”
“别别别,您大人有大量,放,放过我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做劫匪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求你了。”男人乞求道。
“我,凭什么饶你?”
“您,您杀我也没用吧。”那人说道,“既然杀我脏了您的手,不,不如,您就,就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啊?”那人卑微地乞求道。
“你挡了我的道。”陆怡琳冷冷地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楞了一下,有些不自然,明明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像这种话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现在竟然说出来说的那么不自然。
“别别别,我,我这就给您让路,让路,别,别杀我,别杀我。”那人立刻往一边爬,现在是腊月的天气,呼出一口气都能看见白雾,那人竟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他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怂,陆怡琳竟然提不起丝毫杀欲,随后看都没看一眼,抬步向前走。
“呼······”看到陆怡琳离开,那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转眼看身边兄弟的尸体,不由地大哭起来,他们本就是来此逃难,以前都是在一起种地的邻居,长得健硕,因为最近匪寇多了起来这才不得不逃往北方,在路上盘缠都花的差不多了,这才联合长得凶神恶煞的兄弟一起当起了劫匪,油水不多,但足够吃穿,就算是劫匪也只是装装样子,根本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杀人更是从来没有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前走,陆怡琳进了一座城,这座城外面重重官兵,气氛压抑,不少人都往城外走,一看就知道都是逃难的。
城里该有的都有,只是比起北方萧条了很多。
陆怡琳进了一家客栈,打听清楚了,城外还有流匪,狄智翰暂时在此停留,只是时日过多却一直无计可施,城里暂时安全,但寻常百姓也知也不会好多久,也有些稀稀落落地往城外去,只剩一些高管大户,或者不愿离走,没钱的人留在城里。
“小二,你知道,狄智翰大人现在住在哪儿吗?”陆怡琳问店小二。
“这还用问,自然是住在驿站里了。”店小二回答。
“那城内驿站在何处?”
“在城南,有官兵护着的就是。”店小二回答道。
吃过一顿饭,在这儿开了一间房,便去找了狄智翰,好歹也是熟知的人,不打声招呼不好。
到了城南,很容易就能看见官兵护着的院子,只是大门紧闭,陆怡琳上前,官兵拦住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狄智翰大人的故友,特来拜会。”陆怡琳抱拳说道。
几名官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我们狄大人暂时不方便见客,你请回吧。”
陆怡琳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晚上,深夜至,陆怡琳一袭黑衣跳上了驿站房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不少的家丁护着,时刻不曾放松,陆怡琳小心翼翼地查了几间屋子,才找到了狄智翰的房间。
“哒”一声轻巧的陆地声在屋里响起,狄智翰立刻感觉到了坐起身,小声问:“谁?”
“是我。”陆怡琳靠近他说道。
两人在屋子里,陆怡琳坐在床边,狄智翰坐在床上,两人不敢开灯。
“怎么是你?”狄智翰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惊喜地说。
“你这是被软禁了?怎么回事?”陆怡琳问他。
“哎,说来话长,你是怎么知道我被软禁的?”
“我路过此地,得知你在这儿,过来拜访一下,刚到门口就被官兵拦住,他们连通报一声都没有就把我打发走,一猜就是你出事了。”陆怡琳说道。
“惭愧啊。”狄智翰叹口气说道,“你来了,刘少卿也来了吧?”
“······”陆怡琳沉默。
“你这什么表情啊?沉默几个意思?”狄智翰问道。
“我自己来的,她和黄梵宸在一起。”陆怡琳说道。
“什么意思?她俩结婚了?”
“快了。”陆怡琳说道,“行了,我也打过招呼了,需要帮忙吗?”
“需要,你一个人,行吗?”狄智翰问道。
“呵呵,你自己待着吧。”陆怡琳生气准备离开。
“别别别,我错了,琳姐姐,你快救我出去。”狄智翰说道。
“你是怎么被关起来了的?你不是被朝廷派来镇压流寇的吗?”陆怡琳问道。
“说来话长啊。”狄智翰开始回忆。
这里的最高官员是桐城知府许建,他有个儿子许南和一个侄子张文远,许南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张文远更是跟着一起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前几日,邵琦和她的丈夫周世超带着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准备逃难,却在街上遇见了他们二人,见邵琦有几分姿色竟强行带回府中侮辱,最后抬出来的是一具被折磨致死的尸体,因为这事,周世超击鼓鸣冤,却因为他们二人是桐城知府的儿子和侄子竟然官官相护,将周世超乱棍打出,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狄智翰得知此事欲为他二人鸣不平,却不想因此被囚禁。
“你是大少爷吗?”陆怡琳听完问道。
“什么意思?”狄智翰本来还在悲愤却被她的这句话说的摸不着头脑。
“字面意思,像这种强抢民女,随意杀人,官官相护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从不只有这一起,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扯淡,它从来没有平等这一说,更不会同罪,那个什么知府儿子敢明目张胆的当街强抢民女就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他爹桐城知府撑腰。”陆怡琳说道。
“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兴风作浪?!”
“可就是那个小小的知府将你软禁在了驿站里。”陆怡琳站起来说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来杀你,借口是流寇擅闯驿站,狄大人措不及防,被杀了。”
“不,不会吧······”狄智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是一直担心这件事,这么睡不着就是在想该如何,时间久了,桐城知府八成就会动手了。
“我杀的还少吗?”陆怡琳说道。
“什么意思?”狄智翰问道。
陆怡琳一愣,这才想起来刘雨阳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狄智翰不知道呀,连忙说道:“没什么,行了,看过你了,我走了,想清楚了我再来。”
看着陆怡琳真的要走,狄智翰连忙拦住她说道:“别别别,姐,姐,我错了,你帮帮我。”
“好啊,怎么帮你?”陆怡琳问他。
“······”
“你自己想清楚我再过来吧。”陆怡琳说道,随后打了哈欠。
“不行,万一他们今晚来杀我怎么办?”狄智翰问。
“呃·····”陆怡琳说道,“你自己想办法。”
“别啊,我可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你不能抛弃我!”
“我见过黄梵宸不要脸,你也不要脸?!”陆怡琳笑着说道。
“不要脸总比不要命强吧。”
陆怡琳笑了一下说道:“我有办法。”说完就跳窗户走了。
不一会儿,门外突然很用力的被射了一把飞刀,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众人立刻聚集,发现房顶上站着一个黑衣人,背对着月亮,衣带在空中飞舞,手中拿着的沉渊闪着寒光。
“所有人听着,本座乃前归魂阁琳,有人重金聘本座要了里面狗官的人头,三日后本座来取,若谁敢阻拦或者提前杀了,本座就要了他全家的命。”众人愣了一秒,下一秒,房顶的人已经不见了,众人均惶惶不安,琳的大名纵使不是江湖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一听来人是琳,吓得都不敢动弹了。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上前拔下了门上的匕首,力道之大,让他们心里一惊,果不其然匕首上刻着琳的字,他们不敢怠慢,立刻拿着匕首找上了桐城知府。
房间里,桐城知府许建,他儿子许南和他侄子张文远俱在。
看着太师椅上面色紧张的桐城知府,许南吊儿郎当地说道:“爹,要我说,这娘们儿也就是来吓唬吓唬咱,没事。”
“表哥不可轻敌,琳的本事,几乎无人不知,她出手可从没失败过。”张文远紧张地说道。
“文远,一个小娘们儿能翻出多大的风浪?你不是认识江湖上的人吗,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摆平,老子有的是钱。”许南说道。
“混账东西!这琳你爹都不敢招惹,你说摆平就摆平?”许建吼道。
“爹,你和文远就是太紧张了,我就不信那个小娘们能掀出多大的风浪。”许南还是不相信。
“表哥,这女人杀人是屠户的,一家人不灭干净,她是不会罢休的,据传皇室她都杀过。”张文远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许南不耐烦地问。
“这女人是来找狄智翰那家伙的晦气的,我们按兵不动,不是说三日之后,三日后让咱的人都撤了,方便她取人头,杀了人,拿了钱她还能怎么样?”张文远说道。
“欸,文远这个办法好,就按这个办法来呗。”许南说道。
许建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困死了,大半夜的。”许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就走了。
“这小子。”许建生气说道。
“那侄儿也下去了。”张文远恭敬地说了声。
“你等一下。”许建说道,“我那个儿子不争气,这种事还是和你说的好。”
“叔叔所谓何事?”
“就,就今晚那个女人,那女人怎么办?”许建问道。
“不是说了,三天之后,让她来取人头。”张文远说道。
“你可拉倒吧,那边可是要狄智翰的,这两边都不能得罪的不是。”许建说道。
“······”
“文远,你十岁来我府上,我可曾有偏待过你?现在叔叔这边有难了,你不能就这么看着呀?”许建讨好说道。
“叔叔,这两边都要人,我们不可能都不得罪的。”张文远说道。
“文远!你从小在这儿长大,我何曾亏待过你?”许建为难地说道,“这样吧,你不是一直想接手那生意吗,我给你,行吧?给你,你全权负责,分成四六分可以吗?”
张文远坏笑一声说道:“叔叔,您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许建额头青筋暴起,咬牙说道:“五五,这总可以了吧。”
“四六,我六,你四。”张文远压价。
“你!张文远!你别欺人太甚!”
“叔叔,人脉是我的,线路是我的,你以前给的分成却是一九,叔叔,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吧,还有啊,您的仕途,您儿子许南的命可都在我手上呢。”张文远冷冷地说道。
“哼!四六就四六!”许建生气地说道,“快说,有何办法?”
“这两边都想要人,我们给他们不就完了?”
“这如何给?”
“放了狄智翰,他不是来镇压流寇的吗?让他去镇压,最后究竟死在谁手里可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张文远说道。
“好,好好,这主意好,就这么办!”许建高兴道。
“那,侄儿就先退下了。”张文远说道。
许建厌烦地看了眼他,说道:“走吧,走吧。”
二日,狄智翰刚吃完早饭,就听见外面有人来了。
“呦,狄大人吃饭吗?”许建高兴地走进来。
狄智翰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刚吃饱。”
“奥,呵呵呵。”许建尴尬地笑着。
“知府大人来此吧是······”狄智翰问道。
“这不是来看看狄大人吗,狄大人远道而来,为我们镇压流寇,保我桐城安康,本官却一直没有好好的和狄大人说说话,实在惭愧啊。”许建愧疚地说道。
“没事没事,本官不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