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躺着身子睡在椅子上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瞧着小嘴轻轻动了动，最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东弥站在暗室正中央看着帝烨从阶梯之上往下走，只一眼之后又立即低下了头。


    神情严肃，一向是审判别人的存在，现在正等着属于自己审判的到来。


    直到帝烨走到他面前停下，双眼冷漠。


    看了一会儿东弥。


    东弥却不敢直视对方，只能目视前方。


    帝烨转身背对着他，冷淡的开口。“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恳请大人答应让我去人间和桑离一起历劫。”


    帝烨脸上瞬间就染上了薄怒。


    “我给你收回这句话的时间。”若是放在往日，东弥怕已经是不会好好的站在这儿。“你是太久没有挨过我的打了吗？”


    面前的人突然曲腿下跪。“东弥求大人成全。”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要是桑离失败了，你们一起灰飞烟灭，若是她成功了，你也极有可能会灰飞烟灭。既已知最后的结局，你确定自己还要一意孤行？”


    东弥的脸上从始至终显现的都是一份决然。


    在冰冷阴暗的暗室昏黄灯光照耀之下，与此时此景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东弥还是那句话。无悔、无怨、无哀。”


    “你当真不悔？”


    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悔。”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后悔当初放任你对桑离的喜欢，以致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东弥垂眸一言不发。“你是为了桑离哪怕散了这一身的修为，就算是最后的灰飞烟灭也心甘情愿。”


    “东弥甘之如饴，若是东弥能回来。灵魂契约依旧生效。”


    “那样的话你们生生世世也不会在一起。”


    “是。”


    “她不会记得你。”


    “恩，我知道。”


    “不觉得痛苦？”


    问完这句话之后暗室之中有一瞬间的沉默。


    帝烨抿紧嘴唇，脸色铁青，隐隐含着发怒的前兆。东弥跪在中间低头不语。


    神色隐匿在阴影之中。


    隔了一会儿，帝烨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在来玄天殿的路上，小殿下曾说了一句话，东弥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喜欢就去追啊！不说的话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桑离是个笨丫头。”从口中说出桑离两个字，连声线上沾染着的都是暗恋的粉红色气息。他的心暖了暖，好似一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浮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不过片刻，东弥垂眸红着眼眶轻轻笑了笑。喑哑的嗓音说出的话低沉，像老树枝枯萎的折断声。他说呀！“我最怕的是......”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双手紧握成拳抵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痛苦。连脖间的青筋都隐隐冒起，在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大人，你不知，我最害怕的是以后一个人走过漫长黄泉路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叫做桑离的孟婆会在忘川的奈何桥旁等着我、冲着我笑。”


    那比失了魂还要让他疼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