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
陶睿德大脑当机了几分钟。
为毛覃香香二十几岁的人立个遗嘱???有病啊?
对呀,人家本来就有病啊。当年所有人都以为覃香香养不大,她偏偏长大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病娃娃要嫁不出去,偏偏她嫁出去了。
可是她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注定人生不会太长,她从娘家带走的家产不少,以后她要一直活着,这些东西自然是给她傍身的,但万一哪一天她不在了呢?
以她的身体条件,生个孩子的可能不高,这些家产便宜了男方怎么办?覃家东西,自然应该自始至终都姓覃的。
所以覃香香临出嫁前立了这么份遗嘱,还特意去公证处输公证,使遗嘱合法有效。
其中规定,覃香香死后,如果她留有子女,则遗产全部归子女继承,覃家家底不薄,覃爸爸覃妈妈不至于落魄到无人赡养的地步,所以这份遗嘱理论上并无不妥之处。
如果覃香香死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留下一儿半女,那么她的遗产则全部由覃爸爸和覃妈妈继承,与她的丈夫无关。
也就是说,陶睿德一毛钱也得不到。属于他的,只有夫妻共同财产中,他的那一半。
覃香香生病住院期间的花销,已经将他们家的家底掏得很空了,除了她的遗产,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这份遗产又与他无关,陶睿德怎么可能会甘心。
“我不相信,我要请律师,请专家,鉴定这份遗嘱的真伪。”
“没问题,随便你怎么折腾,前提是今天这房子,你必须腾出来。”
“房子腾出来我住哪?”陶睿德住惯了舒适的楼房,不想回老家挤三间老破小去。
“这归我管吗?”
“不行,在咱们没有达成一致之前,你无权赶我走。这是我家。”
“那也行,咱们都是文明人,报警呗。”
警察来了肯定也不会怎么向着他,看覃爸爸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陶睿德心里很清楚,覃香香留的遗嘱肯定没问题,所以正规渠道,他占不着便宜。
不对,他抢过遗嘱,前前后后读了两遍,嘿嘿,覃香香可是有子女的,这遗嘱上又没明确规定孩子现在一定要活着才能走继承手续,他跟覃香香的女儿死了,那么覃香香死亡之后,遗产应该先归他们的女儿所有,女儿再死亡,遗产就该归他一人单独所有了。
连覃爸爸和覃妈妈都没份才对。
陶睿德趾高气昂地指出这一点:“我才是这些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都不用跟你们分了。”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短命女儿的出生。
“说你是法盲你还不相信。”覃爸爸似笑非笑地点上一根烟,吐了个烟圈,“姓陶的,你是不是一直也不知道,你女儿死的,比我女儿早。”
陶睿德整颗心瞬间凉了。
女儿先死的,那还继承个屁的遗产哦,这倒霉的小讨债鬼,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半个小时到了,爸,怎么办?”人高马大的大舅哥早就看陶睿德不爽,上次在自家就没打够,这次,绝不能饶了他。
“扔出去。”覃爸爸稳坐钓鱼台。
“哎!别别别!我这就收拾东西走!”陶睿德还想拿点值钱东西,覃香香的首饰还在呢,真金白银,卖也能卖点钱呢。
覃家人没给他机会,他也就差身上穿的衣服没有被扒下来,被三个人高马大的覃家子侄架着,直接丢到小区的健身活动小广场上。
周末的下午,广场上人来人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多人并不认识陶睿德,只好奇地观望,覃家人一点都没替陶睿德遮掩,将他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向大家宣传了一遍。
重男轻女是他们这的一贯作风,大家见怪不怪,但为了孩子不要老婆的命,还能做出想要霸占女方陪嫁的做法,就过于不要脸了。
他们当地人,叫这种人软饭硬吃。本来就一无是处的人,偏优越感良好,没有自知之明。
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让陶睿德很是难堪,但这世界上有一类人,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总会想方设法地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总而言之,错的都是别人,他是无辜的。
陶睿德恨覃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点后路都不给他。
恨省妇幼医院,要不是他们医术不行,把他老婆孩子都治死了,他也不至于失去一切。
恨红十字会,如果当初供移植的器官送来,覃香香就不会死。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是他们害得他一无所有,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无论是当初接诊他们的医院、给他们希望的红十字会,他都得让他们出点血才行。
“什么?告咱们红十字会?”郑亦樾被法务部的王檀找上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得不再次震惊于有些人到底有多无下限。
我死我有理,我弱我有理的事情不断发生,是这份工作做到现在,最让人寒心的事。
王檀是单位里有名的冷面王,跟谁都板着张死人脸,年近四十,孑然一身,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女朋友,背地里同事们闲聊是,也有人怀疑过他是个同性恋。
不过王檀专业厉害,清大法律专业博士,来红十字会很明确屈才了,放着收入超高的私人律所不去,也算是淡泊名利的典范。
“不错,对方的目的很明确,想要讹点钱。”
郑亦樾是元老级的人物,知道很多别的年轻人不知道的事,比如王檀之所以这么冷面,是以前热心肠受过伤害,之的以来红十字会工作而不跳槽到私人律所,是因为他的命,是红十字会救的,他又认死理,把到这工作当成报恩的一种方式。
这些都是后话,眼前亟待解决的事,是这桩糟心的官司。
现在的红十字会,受贿买卖器官的余波刚渐消,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场莫须有的控告,无论陶睿德占不占理,红十字会四个字一出,大家内心里就对它有怀疑,有不信任,愿望看到它做错事,受到惩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