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刚过，一场秋雨下来，北风呼啸而过，气温瞬间低了很多，许多外地人一时难以适应帝都这种随性的天气，选择窝在家里，足不出户，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街道，我决定今天早点关门，晚上吃顿火锅。


    我原本打算在潘家园跟着几个朋友开个古玩店，后来打听了一下租金和需要的启动资金，哥几个彻底断绝了开古玩店的念头。


    后来，一个朋友要出国，在西山有几间房子空着，让我帮忙照看一下，我就寻思着自己租下来，做个小买卖给自己找个糊口的营生。


    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咬着牙跟亲戚朋友借了点小钱，开了一间精品店，倒腾一点小玩意，生意也算开张了。


    临近下午四点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客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一身黑色西服，提着一个公文包，左臂手腕上一个金表吸引我的目光，我判断来的这位非富即贵。


    ‘老天爷开眼，希望这是一个肥羊，能让过个肥年。’我打起精神，冲着伙计小王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招呼着。


    “先生，你好。请问你需要点什么？”小王连忙走了过去，满脸堆笑的问道。


    “我不买东西，我想卖东西，可以吗？”男子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问道，听声音应该是华侨。


    “先生，你贵姓？你要出手的是什么宝贝？”我在柜台里支着耳朵，仔细的在一旁听着小王的问话。


    这几年运气还算不错，小玩意逐渐受人追捧，来我店里买卖的主顾也多了起来，生意还算红火，一个人渐渐也忙不过来，就寻思着找个人来帮忙。


    小王大名叫双喜，是老家一个远房亲戚，按照辈分我算是他一个叔叔辈，过年回家的时候，说跟我去长长见识，跟着我快两年时间，为人机灵，平常我不在店里都是他在店里支撑着。


    “我中国名字叫李浩，我有一件玉器，汉代的，我想放在你们这里卖。”说完李浩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递给了小王。


    “老板这件宝贝，你想怎么卖？”小王恭恭敬敬的接过，放在柜台上，带上白手套，递了给我，我接过装模作样上下打量了起来，说句老实话，我也就是半瓶水的本事，不过糊弄几个肥羊还是绰绰有余。


    “这个貔貅叫万户侯，帮我标注价格300万。”


    “300万？”李浩的话吓了我一跳，差点手一哆嗦将貔貅摔了下来。


    “万户侯？”小王的关注点显然不在价格上，对名字有些好奇，有些茫然的看着李浩。“好奇怪的名字。”


    “老板，你要是诚心想出手，这件宝贝你看价格方面能不能调整一下?”碰到这么一个棒槌，看来今天没啥收成了。


    “这个价格一分钱不能少，否则我宁愿不卖。”


    “这位老板，这件玉器值不了这个价，顶多也就5千。”我斜着眼瞄了几眼，汉代的玉貔貅，用和田老料做的，市场价同类型的也顶多3万。我故意开了一个低价，冲小王打了个眼色，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赶快让他走。


    “佣金，我分你一半。”


    “老板，这关系到我们的信誉，这不行。东西你收好，你再去别家看看。”我越发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


    “这是订金一万，我在你这里放一年，每个月给你一万，要是一年还是没有人来买，我在拿走。”李浩直接从皮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到了柜台上。


    “这……”小王看了我一眼，寻求我的答案，意思是还赶人不？


    “老板，你知道我们国家不允许销售来历不明的东西，要是这东西来历不明，我这可就交待进去了，多嘴问下，这是‘土货’还是‘行货’？”我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冲小王摆了摆手，让他去忙别的。


    “这个东西的来历，你放心，是我家传的，有依据可以查的。要是钱不够，我在给你加一万。”


    “好，就这么定了，我也不问了。”看在两叠钱的面子上，不管这么多了。吩咐小王过来拍照，排版，插入简介说明，一切妥当，经李浩确认无误，编号h--上传到了我的精品小店网站。


    “先生，这是合同你看一下。”小王飞快的打印好委托交易合同，一式三份，李浩拿过随便看了一眼，签完字递了过来。


    “方先生，你帮我好生收着这件玉器，记着少一分都不能卖。”


    “你不怕我私吞了这件玉器？”我开玩笑的问道。


    “方先生，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姓？”


    “我们以前见过？”


    “柜台上有你的名片。吓到你了吗？”李浩哈哈大笑了起来。“要是你私吞了这件宝贝，我会知道的，最好不要有这样的私心，不然你会遭天谴的。”留下了联系方式，李浩起身告辞，送走了客人，我让小王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


    拿出刚才的玉貔貅，仔细的打量着，用强光仔细打了一遍，没有什么夹层机关，丝毫看不出这件宝贝有什么过人之处，按照目前的行情，不会超过3万。


    “老板，你说这个万户侯是什么意思？这个东西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竟然要标价300万，你说要是有人看到会不会笑话咱们不专业？”


    “这个我们就不问这么多了，这一千给你，天冷晚上吃点好的，要是有人问起主顾的事，就说什么也不知道。”小王欢天喜地的接过钱，拍着胸脯保证打死都不说。


    看着时间不早了，让小王关了店门，开了警报器，也回了家。


    大约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刚睡下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谁呀？什么事？’


    “貔貅还在你手上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大半夜有病。”我没好气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刚挂完电话，我立马后悔了，突然才想起下午那个韩国人，托我卖的那个古玩。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又响了起来‘喂。’生怕错过了大生意，我连忙抓起电话，态度好了很多。


    “貔貅还在你手里吗？”


    “在，在，我这里的貔貅有好几十个，不知道老板你看中了那个？”


    “那个汉代玉貔貅，万户侯。还在你手上吗？”


    “在，还在我这。”


    “我在你店门口，给你10分钟，迟到一分钟我压价10万。”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了。


    想着50%佣金的事情，我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开着我的二手小面一路疾驰而来，总算在15分钟内赶到。刚下车，就看到一辆宾利停在门口，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车门旁。


    “你是老板方中仙？刚才联系的是你？”男子看我问道。


    “我是。”


    “你迟到了六分钟，要少60万。”


    “路上有点堵。”


    “东西在哪里，拿给我看看。”


    匆忙打开店门，中年男子跟随着我一起走了进来。我径直走到里屋，打开保险柜将貔貅取了出来。


    “先说好，要是诚心想要，一分钱都不能少。”


    “只要东西对，钱不是问题。”中年男子戴上手套，拿出放大镜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是假的？”少许功夫，中年男子突然脱口而出，听声音多少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