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魏海有些狂热的想法,魏教授不忍心打断,静静的听魏海说完。
“小魏……”邢教授咳嗽了凉生,取了一条毯子过来披在身上抵御风寒,看着一脸狂热的魏海,忍不住开口说道:
“按照我们目前的沙漠绿化情况,没有几十年根本控制不了这里的风沙。现在提出挖掘保护谈何容易,你想过在这里挖掘遗迹,需要多少经费吗?上级领导不会批准我们的请求。
小魏,我已经想通了,来这里看一眼,知道这里有一处遗迹,曾经生存过一批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的想法是好的,你还年轻,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有这个能力挖掘这里,在申请也不迟。”
“教授……”魏海的情绪一下被冷水浇灭,望着邢教授张了张口,半天没有出声,两人沉默了许久。
“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什么时候撤离?”魏海出声打破了沉默。
“等风沙将洞口全部堵死,我们在离开。”
在邢教授的坚持下,众人在狂风肆虐的沙漠中住了下来,狂风卷起的沙子,还在不停的朝洞窟里面宣泄。
黄沙堆积的速度非常快,一夜的时间,洞口周围只看到一个巴掌大小的旋涡,沙子正顺着旋涡不停的朝着洞窟落下。
已经守在洞口三天了,风沙丝毫没有停歇,旋涡的沙子还在不停的向洞窟落下,好像下面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有队员忍不住好奇,放置了两架无人机进去,结果如同第一次一样。无人机刚飞进去,只看到洞窟内尘土飞扬,然后无人机就被风势卷在了石壁上,撞到粉身碎骨。
“教授,风沙没有停止的迹象,信号也时有时无,救援队也已经遇到了麻烦,行动速度非常缓慢。
他们携带的食物支撑不了这一个来回路程,建议我们现在开始后撤,大家在中途会合。
向导的建议,我们现在立即离开,要是再不走,恐怕再过上几天,我们全部都要留在这里。”魏海小声的说道。
“小魏,你们收拾一下,看看谁愿意留下来跟我一起,守卫在这里等到沙子将洞窟完全堵死。
一部分人撤离,剩下的跟老天赌赌运气,看看能不能熬过这恶劣的天气。”邢教授犹豫了一下说道。
“教授,你年纪大了,我留下来,你先走。”魏海急忙劝阻道。
“小魏,不要争执了,我已经到了暮年,没有多少时日,就算将命留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事情没有完成,就这样吧,我留在这里。”
魏海好生劝了一番,拗不过邢教授,只好无奈的跟向导商谈去了。很快商谈的结果出来了,一行队员留下8人,6名安保人员,1名向导,还有1名队医,跟随邢教授留下,其它人员明天一早全部撤离。
吃完晚饭,魏海又再次劝解了邢教授一番,还是不为所动,坚持要留在这里,魏海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第二天一早,留下了足够的物资,众人跟邢教授道别,迎着黄沙踏上了返程。
沙漠里现在除了凉生和邢教授两只队伍之外,还有我们一行几十人,同样迎着风沙退出沙漠,风沙太大无法骑行骆驼,全靠两条腿拼命的赶路。顶着风沙走了两天,整个队伍已经是疲惫不堪。
还好上苍垂怜,我们在中途发现了一处可能是城墙的古遗址,织田友长让队伍停了下来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一天再走。
这个所谓的城墙,不过是一堵两三米高的土墙,据说是以前西域小国的国都,虽然破旧,不过遮挡风沙还是很有效果。
向导挑选的位置不错,两堵城墙转角的位置是最佳的避风港,迅速的搭建了帐篷,安置了骆驼。
除了发现这堵城墙,还有更大的发现,遗址周围有数量非常多的枯木,众人冒着风沙捡拾了一大堆,在帐篷里面点起了篝火取暖。
织田友长一个人是一个单独的帐篷,帐篷刚搭建好,织田友长就钻了进去,很快又鼾声传来,看来这一路的走来,织田友长身心疲惫累坏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算算路程大约还有100公里,我们就能平安的走出沙漠,就算走一天歇一天,顶多一周就能走出。吃晚饭前,向导重新清点了我们携带的食物和清水,足够我们支撑半个月。
因为有篝火,晚餐就丰富了许多,上次的携带的肉食,出发前全部用盐巴腌制了起来带走。最近一段时间,沙漠里面的温度极低,肉质放置几天完全不用担心会变质。
厨子将肉块清洗了表面的盐巴,切成手掌厚的肉排,用调料腌制好,每个人分发了几个铁签子,根据自己的食量和口味,在篝火上烤制。
走的时候,厨具基本上全都都丢弃了,只留下了一套锅具,一个大锅,三个小锅,锅少人多,熬汤肯定供不上喝,就煮了一些干菜汤,一人分食了一大碗。
织田友长在吃晚饭的时候醒了过来,跟我们一样,位置篝火烤制了一大块肉排,用小刀边烤边吃。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织田友长的食量如此惊人,一个人足足吃了起码3斤牛羊肉,又喝了一大碗热汤,这才停了下来。
吃完饭,我和信子跟织田友长一起烤着火,信子开口问道:“父亲,为何要停了下来?”
“前面有危险,离我们很近,必须慢下来。”织田友长拨动了一下篝火,让火苗燃烧的更大一些。
“什么危险?”信子和我对望了一眼问道。
“还记得那个李玉吗?我们进入沙漠的时候,他就在等着我们,现在我们快要出去了,想必他已经设好埋伏正在等着我们。
现在我们这么一支队伍,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织田友长缓声的说道。
“父亲,那现在我们要这么做?”信子继续问道。
“等,等到这件事情出现转机。”
“父亲,会有什么转机?”
“我猜不透,我占卜凶吉,我已经从沙漠里死里逃生,不过在面对李玉,我们可能会有新的危险。”
“父亲,我们身上的诅咒解除了吗?”信子小声的问道。
“走出沙漠就解除了。”
“前辈,不要我先一个人出去,李玉的目标是我……”
“小方。”织田友长开口打断我,“他的目标不单单是你,我们也是他这次围猎的目标,就算你走了,他也会对着我们下手。
信子在这里的行动,已经彻底的激怒了他们,这是你们的国度,加上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我们?”
“对不起前辈,是我连累了你们。”
“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们的命数。”织田友长安慰道。
躺在睡袋里,烤着篝火,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因为没有要赶路的计划,直接睡到了自然醒,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织田友长一身风沙的从外面回来,信子连忙递过毛巾,帮忙清理了身上的沙尘。
“父亲,有什么发现没有?”
“挖到一条暗河,虽然水量不是太大,不过水质不错,今晚大家能好好洗个澡了。”
吃完午饭,我也学着织田友长顶着风沙出去溜达了一圈,不过情况并不乐观,风沙太大,能见度很低,两个人之间,间隔十数米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个人影,丝毫看不清轮廓。
发现暗河的地方,在沙土城墙附近,已经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沙坑,周围和顶部已经用防风布遮挡了起来,沙坑内已经出现了一洼清水。左右无事,我蹲在暗河的沙坑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沙坑里面的泉水,水位在缓慢的上升,等到上升到一定位置,水位就不再上升,意味着暗河里面的水位已经达到了水平线。
这时用小水桶赶快将泉水取出,经过沙子,滤网两层过滤之后,就变成了几乎可以直接饮用的清水。
有了水,也有了干柴,在这狂风肆虐的风暴天气里,搭建了一个专门的帐篷用来沐浴用,因为信子身份的原因,也为信子单独搭建了一个帐篷。
篝火直接点燃在帐篷内,在地上挖了一米多深的沙坑,让暗河里面的清水直接流进来,在旁边的沙地上支起大锅,将水烧热,直接倒进了沙坑,几个人就开始沐浴。
沙子基本上算是非常好的过滤材料,水质很清,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厨子又制作了鲜嫩多汁的烤肉,如果不是帐篷外满天的风沙,这种生活只能用‘惬意’两个字来形容。
晚上吃完饭,向导询问织田友长是否要继续赶路,织田友长沉思了片刻,让明天继续休息。向导明显愣了一下,前两天还催着火急火燎的扔掉行李,要求快速的穿过沙漠,谁知道到了沙漠边缘,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在等一天,后天风沙小了在赶路,骆驼太累了,让他们在休息一天。”织田友长将向导打发走了。
又休息了一天,向导告诉织田友长,前来接应我们队伍已经到达了沙漠边缘,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
“明天出发吧……”
第三天一早,风沙确实比两天前小了很多,向导兴奋的出去转了一圈,招呼我们赶快收拾行李,趁着风小的间隙赶快赶路。
又是一天急行军,等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向导兴奋的告诉我们,按照现在的速度,第四天就能走出沙漠。
为了补充体力,厨子拿出了看家本领,又是一顿丰盛的肉食大餐,骆驼也是喂食了相当多的饲料,确保能有体力应对接下来的路程。
织田友长一路上很沉默,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两天风沙不算太大,能骑着骆驼前进,个人的体力节省了不少。我观察了好两天天织田友长的脸色,一直很阴沉,信子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很少开口,只是偶尔点点头。
“信子,前辈怎么了?这两天我看到他心事很重?”吃完晚饭,待在帐篷里跟信子小声说着话。
“你看。”信子将袖子撸起,手臂上的黑斑已经淡了很多。
“黑斑淡了很多,诅咒就要消失了?”
“嗯嗯,我身上的黑斑淡了很多,诅咒应该快要消失了。”
“诅咒消失是件好事,为什么前辈看起来不开心呢?”我不解的问道。
“父亲的情况跟我刚好相反,身上已经布满了黑斑。父亲今年刚好五十岁,从我太爷爷开始,三代人都是五十岁突然心梗死亡。刚开始身上出现黑斑,接着血管突然堵塞,毫无征兆的就去世了。”信子低沉的声音说道。
“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织田友长为什么会情绪这么低落。“信子,你待在这里,我去跟前辈聊会天。”
织田友长对于我的到来有些意外,还是邀请我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端坐着,我还没出声,织田友长开口问道:“信子跟你说了?”
“嗯嗯,前辈,这个有解决的办法吗?”我指了指织田友长的手臂问道。
“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苟活到现在也算是上苍垂怜。”织田友长神情十分平静。
“我们不是归还了玉盘吗?怎么还没有消除?”我不解的问道。
“徐家又将玉盘拿走了,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影响。出发前,我偷偷的给自己占卜了一次,完全占卜不到。”织田友长解释道。
“要不我去将玉盘夺回来,然后在还回去?”
“没有用的,从我们还回玉盘的瞬间,就已经跟这件事没有任何联系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如果上苍不肯饶恕我,只能认命。”
“前辈,还有多久?
我是说,出现的这种情况,你还有多久……
不……是出现这种状况……”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父亲离世的时候,我在现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跟父亲两个人正在聊着天,突然毫无征兆的就在我面前离世了。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征兆,就在我眼前走了。”织田友长说道。
“前辈……
前辈,你有什么心愿吗?”我小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