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双手相对,手指变幻,掌心喷出一股白色的冰雾。
当冰雾在十指上萦绕的时候,他猛地将手冲着楼逸的方向,指尖弹射出十道白色的波纹。
“嗡,嗡!”
白色的波纹剧烈震荡起来,散发出阴寒的气息,配合着张沐那张狰狞的面孔,越发显得诡异。
楼逸猛然停下脚步,全神戒备。
他先前施展出《无名九剑》的前六式,虽然酣畅淋漓,但损耗也非常大,毕竟张沐自身的实力并不弱,如果不是太轻敌,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惨。
如今他占尽上风,根本没必要再去冒险。
更何况,他对那股阴寒气息一点都不陌生,就在昨晚,他正是吃了这股阴寒气息的大亏。
不过楼逸很快就疑惑起来,张沐释放的那十道波纹,并没有继续向前延伸,阴寒的气息根本延伸不过来。
楼逸唯一受到影响的,就是能听到那十道波纹颤抖发出的嗡嗡声。
但这么微弱的嗡嗡声,不至于致命吧?
就在楼逸疑惑之际,只听得张沐陡然一声大喝:“倒!”
“嗡!”
张沐狞笑着,双手遥遥向着楼逸一抓,十道波纹振动得更加剧烈了。
楼逸没倒,但也不敢大意,张沐的天赋神通非同小可,这一次似乎是失败了,但下次可能就会成功。
“倒!”
张沐再次大喝一声,可楼逸还是没有倒下,站得纹丝不动。
张沐怔了一下,细细感应片刻,不禁脸色大变。
按道理,他激发出楼逸体内的毒性后,自己就会通过波纹的颤抖感应到。
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收到波纹的回应。
不可能,他不可能一夜之间把毒素全部驱除干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张沐咬牙切齿,眼睛赤红,再次大吼道:“倒!”
“倒!”
“倒!”
张沐就像是押上最后一个筹码的赌徒,神色癫狂,面目狰狞,嗓子都喊哑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召唤武魂,怎么用冰气波纹震荡,始终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
楼逸依旧安稳如山,屹立不倒,甚至连一丝痛苦都没有显现出来。
高台下,一片沉寂,观战的少年们之前看到张沐施展手印神通的时候,还是一脸凝重,一脸期待,后来则变成了深深的失望,而到了现在,只剩下了同情。
那些和张沐交好的世家子弟们,纷纷尴尬地低下头来,不忍再看下去了。
机关算尽,手段用尽,最终非但没有扳倒楼逸,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张沐完了!
高台上,张沐面色死灰,收起舞动的双爪,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面对楼逸无情的碾压,唯一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的,便是最后的杀招。
然而所谓的杀招,所谓反败为胜的最后手段,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这给他带来的羞耻感,更甚之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沐喃喃自语,连楼逸走上前来都没有察觉到。
就算察觉到了又能怎样,他遍体鳞伤,真元几近衰竭,在楼逸强大的实力面前,抵抗已经失去了意义。
楼逸并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对方,他冷冷看着张沐,手中的黑色长剑,毫不犹豫地向前刺出。
五朵剑花,炸开五朵血花,在风中飘散。
张沐的双膝,双肩,丹田,炸开五个血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张沐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挣扎着抬起头,无神的双眼中,弥漫着灰色的死气。
“楼战,他叫楼战,”张沐嘴角流淌着血迹,沙哑地说道,“是你大哥的亲卫队长,很早以前就是三公子的人了。”
楼逸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不禁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张沐继续道:“楼战原本只是一颗暗棋,他无意中发现有人在暗中保护你大哥,惊慌之下,便在你大哥的酒水里下毒,割下你大哥的人头,逃到了三公子那里。如果你敢去的话,楼战就藏在白龙镇。”
楼逸眼圈通红,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沐木然摇摇头:“只求速死!”
说罢张沐挺起胸膛,仰起头,缓缓闭上眼睛。
楼逸手中的玄冥一挺,刺穿张沐的喉咙,又迅速拔出长剑,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张沐跪死太难看,他暗中一发力,张沐的尸体缓缓倒在冰冷的地上。
“铿!”
长剑入鞘,楼逸神色疲惫,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解决了张沐,就算挖掉了三公子埋下的一颗棋子,至少他为自己争取了时间,也获得试炼四圣峰的资格。
高台下,寂静无声。
楼逸连闯三关,一波三折地取胜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无数人为之惊喜乃至振奋。
然而张沐的死,尤其是张沐死之前的崩溃,却让他们的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当初的云阳镇四公子,何等风光,何等张扬,何等令人艳羡?
可如今,张沐死了,贺有光死了,马云龙死了,唯一活着的王猛,一只手臂废了,又是何等的惨淡!
贵宾席上的宾客们倒没什么想法,他们依旧在回味着《无常九剑》,心里甚至生出遗憾,楼逸没有把最后的三招施展出来。
就在这时,蔡子丹忽然站起身,手指着楼逸厉声呵斥道:“楼逸,你明明已经胜了,却还要杀他,如此残忍,如此卑劣,根本不配跻身十强!”
我残忍?
若败的是我,只怕也会被废掉四肢,求死而不得,下场比张沐凄惨一百倍!
张沐人都已经死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楼逸不屑去说,楼逸看向义正言辞的蔡子丹,朗声道:“特使大人,你在云阳宗的这些日子,挑起多少次仇杀,糟蹋了多少女弟子?说到残忍,说到卑劣,弟子自愧不如!”
全场一片哗然,虽然特使大人做得这些丑事,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但谁敢像楼逸这样大声说出来?
众弟子为楼逸暗中叫好的同时,却也为楼逸担心不已。
逸哥啊,别再惹事了,忍忍也就过去了,难道这一天过得还不够惊心动魄吗?
“楼逸,你辱我师长,该死!”高台下,两位天一阁弟子怒发冲冠,愤然拔剑,飞身向着高台上掠去。
“助纣为虐,该死的是你们!”楼逸的眼中闪过凌厉之色,踏空而起,玄冥再次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