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圆眼中的白圆圆是什么样子呢?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所以当她在医院里看到奄奄一息,浑身都被血糊住的稚嫩少女时,是不可置信的。明明一直如同阳光温暖灿烂,像个小天使的女孩儿在某一个如往常的日子里却被魔鬼硬生生地扯断翅膀,拉进了地狱里,这是谁也无法料到的。
净圆继承白圆圆的身体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本想告诉警察凶手是谁,可是——醒来之后她才发现白圆圆没有留下这些记忆,她把所有的,好的和坏的记忆一并都带走了。
净圆双手攥着被子,一个人啜泣着。
为什么她这么没用?不仅救不了主人,还无法找到伤害主人的凶手?
不管在妖界还是人类世界她都是一无是处么?
被眼泪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又出现了白圆圆的笑脸,伴随响起的还有白圆圆对她说的话——“小白,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哦”。
净圆擦了擦眼泪,看着推门而入,在白圆圆出事后瞬间苍老了数十年的白父白母,下定了决心。
她会完成跟主人的约定,会好好陪伴着她的父母的。
阿谧在附身净圆后,不仅是继承了净圆的记忆,还有她的情感,平时这种情感压抑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只要是遇上关于白圆圆的事情,这种情感就一跃而上,如同煮开的沸水,控制不住。
让阿谧有了种失控的感觉。
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这里有一个可爱的猫妖在哭。
“郝玉生。”阿谧抬起头,面色冷得如同冰块,“你逃不掉,我会把你这些年做的肮脏事全部——抖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才没有。”
郝玉生神色慌神,眼神心虚地乱瞟。
“是不是?有没有?纪检检察院,这个世界的法律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说罢,阿谧转身就要离开,郝玉生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这会儿小星星没有出声打扰阿谧,把自己所查到所获得的关于这些年郝玉生做的肮脏事全部调查清楚了,他把这些消息全部汇总,然后发到了阿谧的手机上。
阿谧看了一眼,走出警察局,就把这些搜罗的消息全部举报给了纪检。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阿谧背着包想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散散步,这翻涌的情绪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她估计也压制不住了。
江圣铭,言跃还有夜粟就跟在她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也不敢上前。
“圆圆这个时候一定很难受。”
“……”
江圣铭知道阿谧不是真正的白圆圆,她应该和白圆圆关系很好,她是在为了那个已经不在的朋友伤心。
阿谧一个人在江边坐着,太阳落山,夜色降临,她才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圆圆!”阿谧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三位少年,每一位将来都将是极优秀的人。
他们……还都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小孩儿啊。
“坐车回去吧,我们……一起送你。”
“不用了,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阿谧转过头,背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继续一个人向前走。
夜粟看了眼江圣铭和言跃,三个人心照不宣,继续默默地跟着少女的身后,直到安全护送少女到家后,三人才放了心。
言跃看着手中的题卷,垂下眼帘。
没有给出去啊。
……
阿谧回到家后,白父立刻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擦伤,担忧地问:“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受伤了?”在厨房里洗水果的白母走出来拉起阿谧的手臂仔细地看,“怎么回事?路上出事了?”
阿谧摇摇头,将手臂抽了回来。
“我晚上不吃饭了,也不要打扰我,我要睡觉。”
阿谧从白母的身边走过,进了房间就将房门紧锁起来。白父白母很担忧,但却什么也问不到。
“老公,这可怎么办啊?”
“先让圆圆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说吧。”
“……只有这样了。”
房间里,阿谧抱着枕头消化着还未平息的感情,把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里。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弹出净圆的所有记忆画面。
——“小白,这就是我家了,以后跟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小白,给你加罐头吃,你偷偷地吃光,不要让妈妈发现哦!”
——“小白小白,我得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朵大红花呢!我把大红花送给小白!”
——“小白,不准挠沙发哦,来,我给你剪剪指甲~”
——“犯错了就要乖乖受罚,我也陪你一起哦。”
……
“小白!”
阿谧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她慢慢坐起身,想到刚才的一幕幕,情绪已经慢慢平复。
“阿谧,你好点了么?”小星星问道。
“好多了。”
“郝玉生这边出了事到时候被那些人看到,也会自乱双脚,露出狐狸尾巴吧。”
“现在还不清楚。”阿谧下床,把窗帘拉开,“心理素质好的还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露出马脚来的。”
“……不过总算有了大概的猜测不是么?”
“即使抓到了凶手,也是有遗憾的,这——是对于她们而言的。”
阿谧吐出一口浊气,“不过自古很多事情都是两难全,总归我给了她们还算一个美好的结局。”
“你还是被净圆的记忆和情感影响了吧?”
“被影响很正常不是么?我生前是人,死后也是人变鬼的,我也不过是个人类而已。”
阿谧的指尖出现了一只灵蝶,“只不过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血脉,强大的力量,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论其本质,依旧是个人类。”
“……其实我一直不懂一件事,你……为何没有选择转生?”
“据我所知,人死后会直接前往亡界,喝下孟婆汤,跳进轮回之渊投胎转世,你既然认识亡界的掌权人就应该去过亡界,那你为何没有选择转生而是要做一个孤魂野鬼?”
阿谧指尖的灵蝶化为一缕光渐渐消失,她勾唇反问:“你不觉得做鬼很自由么?”
“什么?你就是为了这种原因么?”
“生前困在破损的身体里,困在高墙红瓦的宫殿里,困在世人强加的使命责任里,作为鬼,不被任何人所知不是很好么?”
“这……真的是你的心里话么?”
阿谧笑了,“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