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银烟的坚强被他的沉默所打破,视线再度模糊,她求饶地看他:“月宸,既然你早就知晓我曾对他有所牵挂,如今难道就因为他的出现,我们又要把旧日的事再翻出来折腾一遍吗?”
柳月宸耸了耸肩,似在取笑自己的无知,话语中夹杂着不难察觉的颤动:“是啊,本尊的确知道,只不过来媛凤殿这么多回,今日本尊也是头一次得见此物。你的相思之物,竟是这么美丽的物件。”
翼银烟将他手中的百羽扇抢过,看都没看果断丢弃,眼中又滑落一线晶莹,她双手捧着柳月宸的脸,踮起脚尖深情靠近:“对不起。”
柳月宸忍耐许久,终于主动拿走她舒适的温掌,往后退了一步,离她温热的唇色越远,他的心中的失落也越深。
克制了许久,他转身背对着翼银烟,不让她看到从眼中奔出的剔透晶珠。
翼银烟不想放弃,她主动绕到他跟前,再次握着他的脸急切解释:“月宸,不管你是否听清我们之间的对话,可你也亲眼目睹我一退再退,不是吗?”
柳月宸垂头丧气地摇头:“本尊不知,如今本尊已经分不清,你是在本尊的面前假意做戏将他拒之千里,还是一颗真心向着本尊。”
“月宸......”
“本尊累了,需要时间去想个明白。”
松开了翼银烟挽留的手,柳月宸垂下无力的肩拖缓而行,他离开结界的瞬间,结界也随着消失,地上的冰也慢慢消融,腾升的水雾化至透明,如未曾出现一般。
看着魔尊大人落寞的背影逐渐远去,许辛婉与李芸生一同跑到翼银烟身边,翼银烟再也止不住心中的痛苦,抱头痛哭不止。
此刻她好想念她的父王母妃,好想再抱一回才见不久的父王。
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父王,我该怎么办?
如幡然醒悟,翼银烟猛然挣脱李芸生的怀抱,嘴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而后捻起一指,将地上的百羽扇悬于空中。
她另外一只手悬着指挥由唤术所聚的群砂,砂石如同一群毒蜂在空中盘旋,似乎要为下一波的出击在徐徐蓄力。看着那一角被销毁的焦黑,翼银烟想起了与沈玉恒分手那晚,还有今日同样被她伤透了心,黯然销魂的柳月宸的背影......
她恨透了自己的不忍还有优柔寡断,一而再再而三,如冷酷无情的刀剑般残忍挥向自己所爱之人。
众人不知翼银烟意欲何为,只见她眼眸充血,很快无情地将手一挥,蓄势待发的砂石立马朝百羽扇剧烈撞击。
羽扇承受不住进击分解俱碎,不计其数的斑斓鸟羽细碎在空中轻盈飘旋,缓缓投向大地的怀抱,似在参与一场享受至极的盛宴狂欢,完成了它们毕生的使命般心满意足地落地,最后随春风吹飞,红尘中滚滚,如落花化为泥般洒脱于天地间。
负气斗狠般对待羽扇后,翼银烟软弱无能地倒在许辛婉怀里,仍是止不住地抽颤衔泪,红肿充血的双眼、凌乱不堪的妆容、还有肩上醒目的血痕......
从旁的李芸生不忍直视,她一鼓作气站起,急若流星往媛凤殿外跑去。许辛婉不知她要做什么,见叫不住她,只好先扶翼银烟回房休息,过后再去寻她。
翼银烟才是她的主子,李芸生才不管柳月宸是怎么想的,如今他这样伤害自己的主子,她委实气愤,心中燃着一团烈火不得喷发,倘若适才不是看翼银烟一脸无助而有所顾虑,她定会冲到魔尊面前大声责骂,为翼银烟讨回公道。
她不知适才柳月宸与翼银烟争吵的内容,她只知道翼银烟的真实心意。
此刻的勇气令李芸生拥有比平时更为准确的判断力,她直觉认定魔尊不会找其他宫妃,必定会回皓羽殿中,执着疾步,好不容易赶来了到皓羽殿后院,李芸生在院中寻觅柳月宸的身影。
果然,柳月宸的身影就在离李芸生不远的地方停留,她正想向前,骤然发现柳月宸身侧还有另外一个跪着的身影。
“沈玉恒,你在挑战本尊的底线。”
“臣万万不敢,还请魔尊明鉴。”
“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为何到媛凤殿与魔后私会!”
见魔尊盛怒,沈玉恒为自己捏一把虚汗,将腰弯得更低,似乎这样才能凸显十足的卑躬屈膝:“启禀魔尊,那日与银......魔后娘娘一刀两断后,臣就再没有见过魔后。适才,是宫中有人给臣递来了纸条,臣认得,这上面是魔后的字迹,信写着魔后有事急切寻我。”
“臣本想先到皓羽殿找您告知此事,可当时卢青志有所拦阻,事急从权,臣这才直接去了媛凤殿,打算探知魔后以后再回皓羽殿向魔尊回禀。”
怕柳月宸不信,他稍加停顿后有所补充:“魔后也对求见一事矢口否认,臣猜测,定是魔宫中有人借故生事,意图离间魔尊与魔后。”
说完,他毕恭毕敬地将怀中纸条双手奉上。
生气夺过,柳月宸只看一眼,便将纸条捏皱攥在手心,另用二指轻易凝冰,化为尖刀随手冷漠一挥。
只是瞬间的功夫,沈玉恒感觉脸上有微微刺痛,一条细微的血痕迅速地出现在他颇为骄傲的容颜上,很快血珠从这条血痕中渗出,沈玉恒伸手向左脸一摸,惶恐地将头朝草地磕去,发出一声卑微的闷响。
“沈玉恒,别自作聪明以为本尊会被你轻易蒙蔽,没能看出你对魔后还侥幸地存有私心?”
沈玉恒压抑心中之恨,鼓足勇气,信誓旦旦朝柳月宸做最后的辩驳:“自从臣在翼城归顺魔尊,向您献计让魔后自主放弃臣以后,臣便将一颗忠心向着您,只想为您分忧,断不敢对魔后再存有丝毫的恋慕之思。”
“适才臣也只是表面做戏,不过是想要为魔尊一探魔后真心,好为魔尊尽早捕获魔后芳心。早在翼城的时候,臣便说过,臣对魔后从未有过真心,还请魔尊圣明,相信臣的一片赤诚之心!”
“如今给了你独揽大权的机会,你却不自量力想要动本尊的人。沈玉恒,何时轮到你来替本尊操心魔后之事?”
盛怒从头颅顶上强压而下,沈玉恒再也无法淡定,自知无论怎样的答案都无法平息柳月宸的不满,强势之下,他选择自行伏法认罪。
“臣知自己错得荒唐,还望魔尊重罚!今日臣愿以性命起誓,再也不会敢对魔后有半分逾越!”
四周无风,连呼吸声都没有,静得可怕。
“很好,永远记住你此时对本尊立下的誓言!本尊既可以毁了你的容颜,也可以满足你对权势的欲望。只是!”
柳月宸眯起怒光,凌冽声线似一道寒光直击沈玉恒内心,“永远也别忘记,当初是你为了权贵向本尊投诚,主动放弃翼银烟。同样的事如若还有下次,本尊就让你死在魔后面前谢罪!”
“喏......”
“去!寻卢青志领五十大板,之后便一刻也不要耽搁,与翼王一行人即刻出发返回翼城。还有,随时向本尊禀报鎏炫谷的动向。若是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好,本尊也懒得留你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