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音心中叫苦,他想趁众人不备下偷偷伸手掏内袖取毒药,却被眼尖的翼卫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他们竟然能够猜到他想下毒的意图。
他们索性将赵北音袖口用剑劈断,再把他挂在腰间的药囊尽数掏走,一副“不会让你有其他想法”的模样将所有随同袖口一齐掉落的药物丢弃到一个漆黑的大麻袋里,赵北音倒转的眼看着,不由得瘪嘴心疼。
那都是他精心调配的上好药物啊,这就被没收了吗......翼卫们戒备心强,居然没有动手碰那些药瓶,害他想间接毒死一两人都不行。
赵北音虽是用毒高手,可如今被卸了武器,他又不是什么膀大腰粗的武者,身边皆是多年练武的翼卫,他又被蒙着眼无法挣脱,只能被他们抬着走,他如丛林中狩猎到的猎物那样束手无策,过了一会终于被粗陋扔下。
赵北音痛得呱呱叫,第一时间解掉眼前的黑布,翼卫们早已离开,他骂骂咧咧地揉着屁股起身,宽袖被人切走以后他当真体会到一种“两袖清风”的意境。
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被抬入了露泽殿,殿内的王穗与胡策早已不在,余光一扫,他看到了坐在贵倚上笑着看他的柳文疆。
那把蟾木镶镂椅适才还被自己狠狠地欣赏了一把呢,如今想要靠近再仔细瞧瞧的心愿都仿若难以实现。一股失落从赵北音的心眼里涌出,再走遍了他的全身,仿佛侵蚀他所有的力气,高大的身躯不再坚挺,显得极度疲惫。
瞎忙活一场了。
赵北音咽下一口苦涩,终于正眼看向柳文疆,他眨了眨眼,整个人都呆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这才知道柳文疆的到来:“你,你真的是文疆尊亲!”
说着,他连忙向前走了几步,表示兴奋:“翼卫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能亲眼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本来我还想在魔都多呆一段时日替你查清鎏炫河一事,无奈的是翼城事务多,沈翼将他们父子信任我又给我交代了不少差事。北音为了能替您守护翼城守住鎏炫河,也只好跟随大队回来这里......尊亲,真的很抱歉,至今我还是无法找到当初陷害您的那个奸细,还请尊亲责罚!”
他眼角湿润,越说越激动,说完以后就朝柳文疆行大礼,柳文疆连忙起身走到他跟前,阻止他的身躯:“北音药师言重了!你对文疆的情谊与忠心,文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最近辛苦你替我看护鎏炫河了,今日见你被人尊称‘翼王’,相信翼城如今仍旧能相安无事没有被石巨人攻破,皆是北音药师您的功劳啊!”
听完这话,赵北音二话未接颤着双腿就扑通一声,先一步跪下。
“文疆尊亲这样说实在是折煞我了!尊亲误会了,北音绝对没有要觊觎翼城的心思,只是情势所迫,我这才迫不得已走到这一步啊!‘翼王’这样的称呼,是被人强硬安在北音身上,并非北音蓄意图谋的啊,还望文疆尊亲恕罪!”
“使不得!”文疆把自己的衣角扬到一旁,连忙蹲下扶起赵北音,眼中全是感激之情,“北音药师这是做什么,一直以来您都在文疆身边辅佐文疆处理大小事务,更是一心向我,文疆心里明白你的为人,蓄意谋划害翼城的事断然不会是北音药师做的!只因我与父尊来得晚,尚未清楚翼城所经历的前前后后,不知北音药师可否费些唇舌为文疆解说一二?”
赵北音本想问他是如何卸了罪名出狱又能带兵前来,如今话到嘴边尚未吐出就被柳文疆的提问堵住,他只好又再次谢过柳文疆的信任,等大脑中将来龙去脉简单捋一遍后,开始了他的表演,形神俱妙地向柳文疆解说。
几天前不知为何石兵想要破除结界进犯翼城,沈翼将觉得不妥便召集诸位翼将一同商议对策,也不知道是其中的谁与石巨人族私通,石巨人族居然躲过了陷阱很快就朝翼城进犯,今早石兵到达翼城后,沈玉恒在其父鼓动下主动带兵应战,他没有作战经验,不幸在战场上被暗杀了。
后来我发现沈严棋的表情不对,又听沈严棋与翼卫窃窃私语,跟去偷听我才得知,原来是他私下派人刺杀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担心这个二儿子沈玉恒会比自己的嫡长子出息,从而动摇了大儿子的继承地位!后来石巨人被惹怒直接攻城,我又发现聂虎翼将没有用心抗敌,与沈严棋互通眼色,这才明白原来就是他们在通敌卖国!沈严棋他们想要借此次翼名律失势,计划诬陷翼名律在石界边境不安分与石巨人族私通,好让翼名律永无翻身之日!
翼城危机四伏,我一个异城人哪怕将他们的图谋说出估计也无法令其他翼将或者翼城魔民信任,也只好硬着头皮,想办法与石巨人王石福磊谈条件。
我骗石福磊说知道小公主在哪里,希望他能够给我时间将公主送出,借此拖延时间。奈何这翼城中的大将各个心怀鬼胎,皆不是什么忠贞效国之辈啊!我才刚将石兵稳住片刻,一回到翼王府便发现王穗胡策与沈严棋聂虎对阵,四人刀剑相见竟然是为了争夺翼城起内讧!
我回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严棋和聂虎死在了王穗胡策的手上,为保小命,我只好对二人声称石福磊误以为我是新翼王,与我谈好了条件,一会还需要见到我带着小公主出城相见,这才有了翼王一说,勉强在王穗他们面前保住了自己的这条贱命。
这添油加醋的故事当然没有几分真假,可柳文疆还是一脸认真地仔细听着。
一口气说完了整件事,赵北音身子晃了晃,胆怯般独自喃喃,直摇头:“如今石兵退散,再也没有我赵北音什么事了。还有我身边有一个贴身小侍叫赵山支,今日我找了一天也没见他,恐怕早遭毒手,被王穗他们害死了。要是王穗胡策二人见了我,定然会将此次翼城风波都安在我的头上,到时候魔尊一定更信任翼城的翼将,不会放过我了......”
沉默许久一直在听的柳文疆皱紧眉目听到最后,没有问其他问题,却被赵北音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有了开口的兴致。
“嗯,没想到短短几日里翼城竟生出了这么曲折的变故,实在是辛苦北音药师了!赵山支是吗?”
他缓缓走向贵倚,悠然坐下,懒散一唤:“山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