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银烟语塞,彻底想明白了这个圈套的来龙去脉,她悔恨自己因一时松懈,再次中了别人设好的圈套。父王虽给了她最好的隐卫,可他又怎会知道,在魔宫中杀人于无形的从来不是明枪暗箭,而是口蜜腹剑的笑里藏刀。
桂心怡艰难开口插话:“魔后姐姐,过往你劝我多饮荔桦诞说是为我好,我信了。昨日我本想告知你身子不适,希望你能谅解前来看看我,好解了我们之间姐妹情分的相思。你没来,不想理会怀上魔嗣的我,妹妹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害我的孩儿,这也是尊上的孩儿?!你就不能看在尊上的情面还有我们之间曾经的情谊的份上,饶了他吗?”
翼银烟暗中捏拳,轻蔑地看向做作矫情桂心怡,桂心怡正好对上她的眼神,立即身躯发抖假意难受地重新趴入柳月宸的胸怀。
李芸生看得憋屈终于忍不住,一跺脚向前迈,着急着要开口:“桂妃娘娘,做人要有良心,魔后娘娘对你有多好,整个魔宫谁人不知谁不羡慕?之前你做的事娘娘动了恻隐之心没有计较,如今......”
翼银烟时刻留意着柳月宸的一举一动,见他身躯一停,不再用食指转动拇指上的柳矿扳指,她一把按住想要插手的李芸生,用眼神令她后退。
一步错,两步错。如今的事是她不对,是她让自己陷入困境的,她不能让李芸生再把之前的事情翻出来惹柳月宸难为,她只能另想法子解决。
柳月宸转头看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眼神:“魔后可还有话说?”
深吸一气,翼银烟久站不语,只是心凉冷淡地看向此时在柳月宸怀中瑟瑟发抖的桂心怡。
果然是一副完美的受害者模样,她从来都是这么的纯良无辜,从来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
眼前这个利用夫君来欺我,一脸难为情地看着我的女子,一直都未曾对我付出过半点真心,所谓友谊,都只是为了给今日或日后的阴谋诡计画上一笔浓重的艳丽。
之前,我看在过往你曾对我好不想斤斤计较,奈何你对我死咬不放。
既然你不曾手下留情,那我也不必再有所隐忍了吧。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那我就让你连求和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嘴角轻蔑挽起,翼银烟看向桂心怡,眼波中的光再无同情怜悯反倒生了几分诡异在窜动,不等桂心怡看她便眼色一正,凌厉看向药医,言辞严肃地问:“当着尊上的面,本宫有话问你,若是有半句虚假,必定入罪!”
第一次知道原来贤淑端庄的魔后娘娘也会发怒,药医一下受惊,一哆嗦朝她行了个来历不明的大礼,颇有画蛇添足的含意:“臣惶恐,但请娘娘提问,臣定......”
翼银烟直截了当砍掉他的废话:“药医适才说,荔桦诞的药性与你开的药方相冲,敢问后果是什么?”
魔后娘娘话急,药医心中捏一把汗,不敢再带着各位贵人兜圈子:“不适合孕妇服用的荔桦诞本就败血,加上我给桂妃开的药方中有一味‘芋虫’,‘芋虫’的微毒可解桂妃自身体寒之毒,荔桦诞具有一定的解毒作用,能解了‘芋虫’的毒性,从而使这副药方失去大部分药效。”
翼银烟紧接着问:“服用多少的荔桦诞,服用多久会伤害胎儿?”
药医略加思考后正要抬头,但见魔后娘娘眼眸压长目光凌厉盛气凌人,他深受震撼。
桂心怡见状,一副心软地口吻演菩萨:“魔后姐姐好好问,药医好好答便可,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翼银烟回眸一笑,瘆人的厉光从细长的眼缝中剃向桂心怡,惹她惊缩了身:“桂妹妹不必着急,本宫定会仔细问个水落石出。”
柳月宸虽将桂心怡搂紧,可令桂心怡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其他表现,只是从旁看着,不曾开口帮衬任何一方。
而他的双手像一捆麻绳般将她勒紧,不知是出于保护,还是有其他意思。
见桂心怡出口相助也没有多大作用,药医只敢低下头,将爬满虚汗的额头对着地面,颤声答话:“如若荔桦诞日日服用只是少量,开始只会偶然作恶梦,寻常妇人若不注意,只当是补品吃多而导致的并不会在意,随即会影响孕妇对营养的吸收,孕妇逐渐开始消瘦,胎儿心律也会变得不稳;若长期服用,那就很有可能导致胎儿窒息胎死腹中。幸亏桂妃娘娘每隔一段时间便找臣看诊,臣这才发现有些不......”
翼银烟打断追问:“长期是多久?”
药医还在想,翼银烟却大喝一声:“药医!”
药医一怂,立即接话:“大概三,三个月左右......”
翼银烟听到有用的信息,心里不再怕了,命令药医抬起头来直视自己,问:“本宫尚未随同魔尊离宫以前,常来探望桂妃,曾经两次在紫霓殿中碰见的药医均是你,药医可还记得?”
药医尚未答话,翼银烟不留情面地堵他的话:“药医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本宫昨日在银燕园中短暂游园虽不被记录,可各殿宫妃来往以及走动,那都是登记在册的,若有不实一查便知!”
话语中对银燕园一事的讽刺尤其直白,章绿珠想要争辩什么,才抬头对上翼银烟的目光,便被刺得心头一惊。
魔后怒火渐旺,这满屋子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药医岂会感觉不到?
只是,他或许可以换一种说法......
他正要考虑些什么,眼角处突然感受到魔尊大人射来的精芒,尖利的眼神直戳他心窝!
从骨子里潜藏多年的恐惧再次浮现险些震出了他的元灵,他不再多想立即战战兢兢点头:“臣有印象。”
翼银烟摇头,说:“你答得太慢了。”
她快速再问:“据本宫所知,桂妃饮用荔桦诞不到一个月,可有记错?”
这次药医连笔录都没翻立马答:“娘娘好记性,正是。”
翼银烟看在眼中,心里清如明镜。
再问:“目前胎儿可有大碍?”
药医答:“适才臣把脉,发现胎儿心脉沉浮无律跳动不稳,不过臣已施针缓解,倘若再......”
翼银烟浅笑,径直打断药医的话:“好,本宫问完了。”
这就问完了?
所以结论是什么?
魔后问完话,药医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精神紧张,他呆滞数秒后才想起要行礼,行礼后连忙退至一旁不起眼的角落缩着,坐立不安,心中揣测适才魔后打断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药医被打乱了节奏依旧懵神,而桂心怡内心已经开骂:龟孙子,吓你两下就什么都抖出来,没用的东西!看来柳月宸之前对药王殿清扫得太深入人心,哪怕她这次花了大价钱和手段来收买,也不能让药医逃脱内心深处的恐惧,多诓他两下便什么都只敢从实招来。
柳月宸不经意压弯细长的明眸,搂着桂心怡右肩的手慢慢松开。
看着仍在盘算些什么的桂心怡,翼银烟开口直呼其名,将她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