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她此时她要做出怎样的反应才是正解?!
脑中警钟大响,李芸生忍着鼻尖的酸意将脸一别,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柳月宸推开,她撒腿要跑却没能逃过他的钳制,很快被抓回逼着朝后退。
“扑通”一声她落坐在床上,柳月宸压弯精瘦的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包围得无处遁形。
“公主不想做本尊的女人吗?若是跟了本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石巨人一族也会得到本尊更多的关照。放心,本尊会好好疼爱你的,只要你服侍得好,本尊一定会给你个名分......不如,封你做李妃怎么样?桂妃归灵本尊心痛不已,却不敢在魔后面前表现出来,今日公主不如就替她安抚安抚本尊的心......”
这段话像一道雷劈中李芸生全身,瞬息将她硬生生劈成外焦内嫩体无完肤的倒霉蛋。她的脸狠狠扭曲一下,圆圆的眼眶里蓄满早就想奔泻的晶莹。
没想到柳月宸居然这么差劲,原来已经盯上她许久了?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卑鄙下流!
再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魔界至尊,她铆足了劲朝柳月宸的双腿踢去!
柳月宸一时不察险些被李芸生踢中要害,他半弯身躯咧呛一步才勉强退到稍远的地方站稳。
眸光微闪,半响后他抬眸,定定看着捏着小粉拳低头不语的李芸生。
李芸生面容纠结,在寂静无声的空房里,她神色一变终于不屈抬头对上柳月宸隐隐不满的容颜。
她洒出眼边的泪大声斥责:“魔尊错了!芸生对魔尊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想做什么宫妃!在芸生心里只有魔后娘娘是最重要的,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娘娘,更不允许魔尊大人这样对她!她在翼城救了一无所有的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主子,不管芸生现在或者以后身份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我都视她为我最珍惜最爱的姐姐。倘若魔尊大人当真是看中芸生,非要得到芸生不可......那你就领走芸生的尸首吧!”
说完,她侧了侧身倾斜向后蓄力,在柳月宸意想不到之下猛朝床头撞去。
柳月宸手势一变,立即幻化出一层冰霜拦截在李芸生脑袋和床头之间。李芸生撞上冰霜后顿感头脑冰凉,碎了的冰霜化在她身上,一时寒气侵体,她全身一颤,不由得环臂拥紧自己发抖的凉身。
待她冷静下来,柳月宸唇角拉平,不带一丝情欲,淡漠地问:“此番言辞可是出自肺腑?拒绝本尊等于拒绝石巨人地界所有的美好未来,你不后悔?”
不后悔吗?她当然不后悔!她这辈子都不想背叛翼银烟!
“你敢拒绝本尊,信不信本尊治你罪,令你此生再不能见到魔后?”
一听说此生都可能再也见不到翼银烟,李芸生憋屈抹泪,沉默半响后口齿不清表忠义:“见不到就见不到,见不到我也不要做这种龌龊事,要是你想剥夺我身为公主的权利,那随你便!反正芸生早就做惯了丫头,什么锦衣玉食的不要也罢。不管你怎么做,芸生都不从。”
“很好。”这声好,与适才的威逼利诱的强迫口气又不同,语调清冷一如高洁清风,里面还带着几分认可的赞赏。
李芸生不知所以然,一脸迷茫看他。
柳月宸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眼神如凖鹰锋利,透着瘆人的紧迫气场。
“芸生,虽然你是石界公主,可也永远别忘记你当初放弃留在石巨人王宫的机会最后决定回来魔宫坚守在翼银烟身边的初衷,还有你今日的决心。”
他与李芸生直直对视,口吻转而凌厉割心:“本尊只心系魔后,对于其他人其他事从来无情罔顾,希望公主永远自重,片刻也不要对本尊心生妄念。”
“适才本尊所说所做只为试探你并无实言,若是你敢心存不良有半分动摇,本尊定有法子让魔后远离你,永不再信!”
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可以松懈下来,李芸生轻轻嘘一口气,眼神既清亮又黯淡,那种黯淡掩饰得非常好,柳月宸好像并没有发现。
试探?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他知道了?还是......
李芸生朝柳月宸行大礼:“芸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魔后娘娘对芸生的疼爱与恩情,断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既如此,今日之事还请公主尽数遗忘并保证三缄其口,本尊不准此事外传甚至是让魔后知晓。”
“......喏。”
转身撤走结界,柳月宸半侧着如鬼斧神工的深刻侧脸,冷冷看她一眼,再次强调,“李芸生,记住你此刻的忠心。”
寒气逼人的眼光像一把刀子闪了过来直戳李芸生心口所在,她连爬带滚下了床跪地,欷歔低头,只等那割人心脉的眼光不再投射到她身上,她才敢伸手拖起软成棉花的膝盖,虚浮着脚步麻木站起。
她收到柳月宸的警告。她开始害怕了。
卢青志在翼银烟歇息的门前守着,不久见李芸生吓白了整张脸,带着慌张神情连招呼都不跟他打就快速跑过。柳月宸不久也出来了。
一件外套铺天盖日甩了过来,盖住卢青志整张脸:“本尊不喜身上沾有外人的味道,你替本尊拿去洗了。”
卢青志一头雾水,跟随柳月宸回皓羽殿前殿,遣人取走衣物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您这是?”
柳月宸思索良久,淡淡的说:“试了试她的忠心。”
看不懂柳月宸此时摇摆不定的神情,卢青志回想适才李芸生顶着红通通的脸像逃跑似的离开,柳月宸还脱了自己的外套,他大概地猜想着刚刚会发生的事情。
不知为何,他心里不怎么舒服,胸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墙压制着,呼吸都变得不甚通畅。虽然他也很明白,柳月宸绝不会对李芸生动心。
可他还是觉得不爽利,甚至有些激动地看柳月宸。
他伪装不经意理理手边的衣物,没有看柳月宸:“您在怀疑李芸生?”
柳月宸坐入贵倚,翘膝撑肘,用柳矿扳指一下一下地蹭自己的鼻梁,片刻后下定结论:“应该无碍。”
卢青志抓紧了衣物,将那华贵外套压出了褶皱,克制胸口里莫名长出的郁结,说出了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话:“其实臣以为,或许名义上将李芸生纳为宫妃未尝不是一个把控石巨人族的良策。”
为什么他觉得要把这么一句简单轻巧的建议说出口是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