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银烟茫然地眨了一下眼:“是是辛婉说的啊,难不成她骗我?”
见他一脸的平安无事还笑得舒坦,她开始生气:“居然派人对本宫开这样的玩笑!你不知道为了赶过来,我......”
柳月宸苦笑着想哄回心肝,一时忘形摸向她眼眸,指尖处骤然传来隐隐刺痛,他压低了眸子,猝不及防地皱紧了眉头。
“这!这手怎么受伤了?”
翼银烟终于知道不对劲,她连忙提起柳月宸的右手,这才发现他数根手指的指腹处都有一片色黑若焦的污渍,其中还掺杂着少量鲜红。
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刺客行刺所造成的伤口,可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伤......
翼银烟一声不吭,看了看把手急急抽回还想掩饰的柳月宸,她使唤他的贴身魔侍去药箱过来。
柳月宸欲言又止:“烟儿不必如此慌张,这不过是不小心烫了一下,本尊不觉得痛,无碍的。石界那时受的伤更重,本尊不也没事吗?”
她没有说话,等魔侍回来,起身接过对方手中的药箱提到堆满密折的案牍之上放下,也没敢压箱的折子有没有弄脏弄皱,就只是仔细拿起药棉,看他。
柳月宸紧张地看她大力放药箱的举动,见她没有被桌上的东西吸引注意,他侥幸地舒一口气,表情也松了下来。
在翼银烟的淫威之下,他只好把手递过去。
翼银烟有条不紊地替他清洁消毒,如今这点小事于她做得是得心应手。
堂堂一个魔界之后,深宫滋养的魔后娘娘,在这波诡云谲的深宫里,学什么技能不好,非要被逼着去学像包扎这样总要见血的技能。
为何他老是要受伤?他不觉得痛,可她都要心痛死了。
突然回想起上次在繁识殿中翻查到有关莹东草的内容,柳月宸到现在都没有跟她主动提过那用于抑制伤口的莹东丹。
翼银烟转身换掉手中的药棉,高翘的美睫垂下来盖住了一小半稍稍黯淡的眼眸,陷入沉思。
卢青志大步入殿,朝翼银烟喊声“魔后万安”后,对柳月宸禀报:“适才那位前来送密折的魔侍在折返的路上口吐白沫神志不清,臣探了探气息,他已经药石无灵。皓羽殿内虽有备用药箱,臣还是不放心,所以派人到药王殿去请药医,想必很快就到了。对方千辛万苦将这封自燃的信条夹藏在密折当中,想必......”
柳月宸佯装无意扬了扬衣袖,偷偷伸指到嘴边暗示卢青志。
卢青志闭紧了嘴,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一边走着神一边认真地为柳月宸消毒的翼银烟终究还是听出了端倪,迟钝一阵后猛然抬头看向浅笑淡定的柳月宸:“自燃什么?难道......这,这有毒?!”
柳月宸无奈笑笑,轻拍着她手背安抚着。
翼银烟想起什么,看向放药箱的旁边,书桌面上有一摊黑如烧焦的碎物,很像燃尽后的灰烬却颜色极黑,她的眼眶又热了一圈。
既然对方绞尽脑汁要把一封自燃的信条送过来给柳月宸亲启,那此信必定不只是能着起一团火的普通信条这么简单了。
只是如今留在桌面上的灰烬有多有少有深有浅,深色的部分似乎在按照一定的条理在排列着,她越看,越觉得这上面藏有字迹。
翼银烟从柳月宸右侧拐过走向书桌,柳月宸的伤手向前伸却落了个空,只是与翼银烟的衣衫碰了碰,顿时一阵奇痛又袭来。
她贴着书桌向前倾,歪着身子仔细端详:“洛......金河......?洛金河是一个人名吗?他是谁?”
眸色一暗一抖,柳月宸压抑着指尖上如毒蛇般猛烈的刺痛,脸色变得更为凝重。
半响,见她求知的目光没有移走,他缓缓开口:“洛金河是灿城三大魔师之一。本尊暂时还不确定他的意图。”
偷偷摸摸来下毒,再光明正大地备注自己的大名。洛金河,一个前来下毒谋害魔界至尊的人。他刻意暴露自己的姓名,这种乖张且不加掩饰的行径仿佛在说明他就是一个来找柳月宸寻仇的仇家。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洛金河是代表他自己,还是代表背后的灿王灿厉阎?
翼银烟陷入了沉思。
柳月宸不愿她费心神,他笑得为难,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好了你不必担心,这是前朝的事,本尊自然有办法处置。区区小伤本尊不想让你跟孩儿担心。”
翼银烟鼓起腮帮,不服气反驳道:“都烧破了皮快血肉模糊了还算是小事吗?若是有毒的话,臣妾适才就只是为尊上做一下前期的清洁工作而已,无法解毒......”
他刮了刮她的巧鼻,说:“于本尊,魔后来了便是最好的良药。”
她心间一暖。
随即说风就是雨,纤细的掌突然握住柳月宸的脸庞,左右摆布:“尊上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头痛吗,四肢会发麻吗?视线会不会模糊?”
翼银烟盲目地拉扯柳月宸检查,虽然很急却温柔细腻,她不敢太用力,生怕又触碰到藏在哪里的伤口。
柳月宸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覆在她手背之上,微凉的触碰令她心安:“没有,本尊发现得及时,早在脱手之时稳住心脉,此毒渗入不深,暂时还没有任何的不适。”
药医已到,翼银烟看出是何忠芪,朝他点了点头。
何忠芪也点头回应,只是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做任何礼节径直奔向柳月宸,指尖探上他的脉搏,不过一眨眼功夫,他立马松手取出药箱中的银针,准备施救。
翼银烟没有从旁观望,顾着与卢青志打探消息,没有看到柳月宸与何忠芪之间的严肃对视。
见魔尊默许,卢青志把前因后果大致对翼银烟说了一下。
卢青志一边为翼银烟陈述,一边环胸抱剑,“下午来送密折的魔侍看起来也如往常一样没有异样,只是魔尊刚才看了两本密折后,就在密折之间的夹缝里看见一张信条,密折中常有附录文书,偶尔也会有附录不小心滑出密折之外,故微臣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魔尊刚刚将那文书拿起,那文书便立马起了变化燃烧起来,火光呈绛紫色极其诡异,不过数秒就把信条尽数烧光不留一丝证据。”
“虽然魔尊及时脱了手,可残余的药粉还是灼伤了魔尊,所以适才微臣才会出殿外追那位魔侍,只可惜他已经不行了。因为不是夹在某一本密折中,所以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放进去的,唯一可能知情的便是送来密折的那位魔侍,如今他已经归灵,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明显线索,臣若想继续追查怕也是一筹莫展。”
狂妄之徒想要谋害魔界至尊,居然还连带伤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翼银烟仰屋兴叹。
柳月宸朝她伸出无伤的手,她顺从地走过去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