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午膳过后的小憩时光,翼银烟根本不困,百无聊赖地在院中来回踱步,她想起什么转身找许辛婉:“对了辛婉,上次尊上在皓羽殿内遇刺中毒,虽说已无大碍,不过本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如你替本宫到药王殿处咨询一下药医,看看近来可有什么适合秋冬进食的药膳是对解毒有功效的,这样等尊上来了,媛凤殿也能对应着准备些。”
许辛婉领命,临行前还不忘与李芸生戏谈:“娘娘如今天天粘着魔尊,竟习以为常已经不知害臊为何物了,想当初那可是羞涩拘谨的很......”
翼银烟脸皮薄招架不住这样直白的调戏,她羞了一张脸假借游园走向银燕园,李芸生敦促许辛婉去忙,连忙撇下她跟上翼银烟。
院中雪梅在凛冽春寒中依旧傲气灿盛,估计会开到春祭那天。只是今年没有雪,雪梅的颜色没有往年那般鲜艳,因为雪梅本身就是依恋雪的花,有了雪的滋养它才能傲立群芳,否则就如同一匹放旧了的红绸缎,被经年累积的灰尘蒙封了光鲜亮丽的色彩。
一阵风钻到翼银烟脖颈,她很明显地打了个寒颤,李芸生一眼察觉,点头就回媛凤殿替她去取忘记拿过来御寒的狐裘。
李芸生的小身板才刚走远,翼银烟就一拍脑袋:“咿呀,本宫忘记上次用完狐裘以后是放在偏殿的桌子上还是寝殿的书桌边了。”
她将身边的三五个不太相熟的魔侍也叫到跟前,描述了好几个位置后让他们也跟回媛凤殿,说是“怕芸生公主找不到,去根据本宫所说的那几个地方都找找,这样才快些”。
看这群小脑瓜不够机灵的魔侍已经乱哄哄走远,翼银烟不带丝毫犹豫大步离开银燕园,经过媛凤殿旁边时,她避开魔卫的眼神施展轻功快速飞过,一掠而过的人影并没有被其他人发觉。
经过暖沁殿又见到紫霓殿,翼银烟不敢有一刻停留,直朝东南角方向飞奔。
若前两天许辛婉没有刻意回避,她还真的把这里给忘了。
想起那日自己无意间走到那间破败的院落跟前,还对那块脏兮兮的高悬牌匾施了唤术,尚未完全看清殿名就被恰巧来到的许辛婉打断,然后赶去见据说被行刺的柳月宸。
她记得那三个字里她只看清中间的“女”字,因为那个字笔画最少所以轻易能分辨,按理来说最后一个字应该是“殿”,至于最前面的那个字......
终于来到了这座带着神秘色彩的旧院落面前,翼银烟带着因赶路而引起的轻微喘息抬起头。
牌匾虽仍旧蒙着一层淡淡的灰,不过这并不影响分辨上面的字迹。
娴女殿
之前与三位宫妃相处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一点,那就是各个宫妃的宫殿名称都与住在里面的宫妃气质或性格很接近。
柳月宸曾经在闲聊时无意间提过,他说过玉倾城一如悠久的清香醇而不浊,淳宛琳风情万种可令人为之放松,而活力四射的桂心怡则很像五彩的喧嚣凡尘,流光溢彩。玉妃的香斓殿,淳妃的暖沁殿,桂心怡的紫霓殿,还有长得像天仙般魅惑凡俗的莫萱儿的如媚殿,这些殿名说不定都是柳月宸为诸位妃嫔亲自所起的。
娴雅,犹沈静也。娴女殿......
曾经住在这里的会不会是一位具有文雅娴静的气质美人,这样才得到柳月宸青睐并赐予“娴女”的殿名?
为何翼银烟觉得宫妃们的殿名都很好听,一听就知道是拥有花容月貌内外兼修的妃嫔住在里面,而自己的媛凤殿却是这么的俗气这么的平平无奇。多思多嚼其中深意,她莫名感到怄气,有种酸溜溜的滋味。
虽然翼银烟嘴巴不承认,可她心里却是与柳月宸一样,对爱情有着很强烈的独占欲。重感情的她总是能被这些鸡皮蒜毛的事引来不小的情绪波动。
一股不寻常的风在空荡荡的旧殿内院嗖地刮过,独自在胡搅蛮缠的思路被中断,翼银烟嗅到空中夹杂着某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
看了看院中与适才别无二致的败景,翼银烟左右张望,最终还是提着心眼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她想尽办法支走身边所有人不久为了想探究清楚这里的情况吗,如今都到了跟前,怎么好退缩呢?
枯叶在翼银烟脚下响起清脆的裂鸣,可令人意外的是干枯脆叶败裂的声响并不是很大,她这才留意到前院的地面上竟然没有硬石板铺成的路,完全是一层原生态的泥土地。虽然多年未曾翻动已经发硬干裂出深深的裂纹,可由于泥土本身质地偏松软,所以走在上面除了落叶被踩踏的细微声响,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前院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角落边留着一口水井。翼银烟有一种直觉,觉得这里的娴女殿应该是刚刚建成没多久就开始住进了美人,后来可能很快就失宠亦或是什么缘由不在这里了,所以才会维持着这样的现状这么多年。
“有人吗?”
只有瑟瑟寒风在默默欷吁算作对翼银烟做出了回应,满院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名寂寞在形单影只地惆怅徘徊,整个娴女殿似乎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静得她都能听见自己血液在快速流动的细微声响,砰砰的心跳声就响在她耳旁,脖颈处的青筋也莫名地紧绷起来。
前院本身并不大,可由于心里的紧张在作祟,翼银烟感觉自己走了好久才来到院内的前殿门前。
与人族皇帝的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相比,魔界至尊的后宫其实并不大,基本上后宫妃嫔只限定在一位魔后、三位宫妃和两位美人。由于前殿处的装潢与莫萱儿的如媚殿很相似,所以翼银烟才会觉得这里是美人住过的地方。
她凝神屏息,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感受到适才那股与这里截然不同的气息,她侧耳靠向殿门,隐约听出殿内是有些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在发出一顿一挫的细微动静。
拍走门把上积久的一层厚厚灰尘,翼银烟鼓足勇气推动了门。
伴随尖锐刺耳的咿呀开门声,门被她推开一半,殿内似乎并无掌灯,门窗好像也不透光,一时间翼银烟只看到这条不大不小的门缝里是黑乎乎一片,推门带动了附着在殿门上的细微尘埃,尘埃在日光照射下无处遁形,随着门所带动的空气流动如流沙金光漫入那门缝内无尽的黑暗当中四处逃窜,成了唯一可见的风景。
翼银烟捏紧了自己的衣衫滚了滚喉,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
深吸一气,她调整自己的气息,为防止殿内将会出现的未知和突发变化,她掌中暗中蓄力,唤沙术随时待命。
等做好一切准备,翼银烟正要抬脚踏入,一股夹杂不明黑影的疾风从她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地闪过!
她咻地转过身,张开左掌进入备战状态查看,黑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股气息与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那股奇怪的风很像,除了像,还有一种淡淡的熟悉。翼银烟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她以为这种熟悉并不是前两天所产生,而是在更悠久之前就有的。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可直觉在告诉她,拥有这个黑影的人她以前应该是见过的。
只是这个影子闪得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无法看清它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又一股凉意从这个殿门内黑暗的空间中散发出来,翼银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多端倪太奇怪了,翼银烟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犹豫不久便转身离开。
她才转身,她耳旁呼地又掠过那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