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而寂寥的荒原上，一对少男少女并肩而行。


    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气氛有些微妙……


    “咳……”最终，祁鸿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少女立刻扭头，白了一眼祁鸿。


    后者脸色微红，转移话题道：“洛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少女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留给祁鸿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祁鸿有些尴尬，好家伙，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废话——他进凶坟时，正是和少女一起，被吸入裂痕之后的事情。


    虽然当时两个人有些距离，但近的是同一条裂缝……


    祁鸿换了个问法，“洛姑娘，这是……何处?”不知道这样问合不合适，毕竟凶坟之内……他们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洛姑娘理解了祁鸿话中的意思，声音有些生硬地解释：“这是一个封闭的小天地，其内有五个秘境……”


    说着，少女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疑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进来此地的……要知道，没有特定的钥匙，根本打不开进入此地的门户。”


    祁鸿挠挠头，实际上他也是一脸懵逼……


    少女继续问道：“你经历了‘十二楼’吗?”


    祁鸿两眼茫然。


    少女知道了结果……于是更加好奇了。


    祁鸿干咳一声，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我在一处秘境之中，用内部的传送阵出去的时候……传送阵坏了，然后……”


    然后就掉到了这里。


    少女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你还真够幸运的。”


    事实上不是祁鸿幸运，而是因为有纪灵护持，否则靠祁鸿一个人的话，就算没有被虚空乱流分尸，那也很容易就迷失在虚空。


    要知道，传送阵打破的虚空，至少也是在内圈。


    换句话说，至少是五层虚空以内。


    虚空有十层，第一层最容易进入，也是最薄弱的一层。


    一个第二境修士，最多能够短暂在一到三层活动。


    四五两层，那是第三境修士才能够打破进入的地方，而且也有很大的危险存在，光说虚空乱流都能够伤到他们。


    至于五层以内……不推荐尝试，除非想体验被分尸的死法。


    随后，祁鸿忽然开口笑道：“洛姑娘……你曾经救我一命，现在又在凶坟内再次相遇，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少女斜眼撇了一眼，“你想说什么?”


    祁鸿挠挠头，“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少女微微昂头，看着祁鸿，然后是一阵漫长的鼻音：“嗯~”


    祁鸿有些羞涩：“还不知洛姑娘名讳呢……”


    见少女半响没开口，祁鸿解释道：“既然是朋友，那首先就应该知道对方的名字……”


    “洛水。”少女淡淡开口，打断了祁鸿的话语。


    祁鸿：“洛水……好名字好名字……”


    少女：“好在哪里?”


    祁鸿：“……”


    少女不再打趣祁鸿，转而开始介绍这处秘境了。


    片刻之后，少女讲述完毕，祁鸿神色凝重。


    按照洛水姑娘所说的，这里属于一个封闭的小天地，这处秘境也只是小天地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在之前，还有“十二楼”，涵盖了各类考验，可以说是相当精彩了。


    既有考验定力，充斥着欲望的秘境；也有考验战力的秘境；有问心之效的问心秘境；还有更加神奇的，那就是化为另一个人，一个普通人，去体验众生百态。


    过了“十二楼”，接下来就是“五城”。


    这是第一城。


    在这里，只有一个主旋律，那就是杀！


    不停的杀，一直杀到杀无可杀为止！


    “不过，或许是因为我意外来到这里，所以发生了一些变化……”祁鸿自语，根据洛水姑娘所说，之前不管是化龙境妖兽，还是蕴灵境妖兽，在她全部杀光之后，大概是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给她喘息的机会。


    至于身上留下的伤势，倒不会因为杀光妖兽而自愈。


    全靠少女储物戒指中，那富足的“家底”。


    反正祁鸿现在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了。


    治疗伤势用的丹药本就不多，在之前不管是逆伐三位现灵境，还是在登顶“通天之路”的试炼之后，进入那处神秘空间——他都消耗了很多愈伤丹药。


    现在戒指里，除了百枚赤红果子等——之前在白玉大殿内的收获，还有两株奇花，一朵寒冰凌冽，一朵燃烧烈焰。


    此外，角落里还有数十枚储物戒指……上面的神魂烙印早就被炼化了，祁鸿只是粗略看了一下，没乱动里面的东西。


    毕竟，这些戒指曾经的主人，其背景都不算小……


    所以他只是把大殿内那些灵果给收缴过来，放在一边。


    祁鸿思绪纷飞，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女有些怪异的神色。


    倒是呆在他是海内的纪灵，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精彩和怪异。


    不过他似乎还不太确定心中的猜想，便没有出声提醒祁鸿，而是借着祁鸿的识海观察外界。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鸿的闯入，原本早该出现的“通神境”考验，现在却迟迟没有动静。


    而且就连本该恢复如初的地面，此刻也依旧还残留着燃烧的烈火。


    岩浆地和冰霜地同时存在。


    少女此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


    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些什么东西，一些很重要的细节。


    祁鸿识海中，纪灵忽然出声：“外放神魂之力和魂魄之力，我要借此看清此地的真面目……或许，你们有大麻烦了。”


    纪灵声音严肃，祁鸿心中一凛，立刻外放神魂之力与魂魄之力。


    庞大的神魂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与此同时，魂魄之上的秘境悄然运转，大量魂魄之力涌出身躯。


    祁鸿静立在半空，魂魄之力和神魂之力犹如一张不断延伸的大网，纪灵分散在其中，他在探寻这个小天地的“真相”。


    少女被吓了一跳，祁鸿动作如此之大，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而且……少女眼睛微微眯起，这家伙除了神魂之力极度坚韧之外，魂魄也是极度强大，甚至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看上去不比神魂之力所能够涵盖的范围小。


    也正因为祁鸿全力释放神魂之力，少女从此刻祁鸿的神魂波动准确判断出来了祁鸿的真实境界。


    蕴灵境巅峰。


    这不是紫府遮掩气息的功效没用了，而是少女直接从祁鸿此刻的状态看出来的，全力释放神魂之力时的波动骗不了人。


    就算有所差距，也不会很大。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少女才真正正视这个少年，这个年纪比她还小几岁的少年。


    这恐怕又是一个“姬天道”，无论是从天赋还是战力上来说，祁鸿并不比姬天道差。


    如果按照天赋，那么这个少年十二三岁而已，就已经是蕴灵境巅峰了。而更可怕的，还是他表现出的战力以及手段！


    蕴灵境巅峰而已，竟然能够和她这个通神境交手，而且在短时间内不会落败！


    要知道，通神境和蕴灵境的差距，可不是只是一星半点，这其中隔着常人无法跨越的天埑……神魂方面，蕴灵境不过是才孕育出稚嫩的神魂婴孩，而通神境却已经是神魂法相了，不单单是神魂质量和数量上的差距，还有那镌刻在神魂法相之上的神通。


    正常蕴灵境，在通神境的“等级压制”之下，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更别提主动交手了。


    被动交手是另一回事，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


    祁鸿全然不知少女所想，他此刻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此刻，纪灵的声音不断在他心间响起，让他不断加大力度输出神魂之力和魂魄之力。


    最后，祁鸿身后出现了一个虚幻的高大虚影，外形就像是放大版的、由某种纯粹能量构成的祁鸿本人。


    同时，他眉心走出一个胖小孩，正咬牙释放神魂之力。


    祁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这种全力输出状态是真的很累人，尤其是纪灵还在不断索取……


    好在祁鸿识海够大，“余粮”够多，否则换一个人过来，恐怕几息之间就被抽空榨干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即使是祁鸿也有些撑不住了。


    “纪灵，你到底发现什么了?”祁鸿此刻说话都喘气，他的神魂之力和魂魄之力足足蔓延出去数百里，这种范围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撑得住的。


    这其中也有纪灵的手笔，否则仅仅是祁鸿自己，还不足以撑起这么大的“网”。


    而忽然，在某个时刻，祁鸿“看见”远处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祂半跪在地，金色的血液从全身各处伤口缓缓流出。


    祂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而且看上去并没有获胜。


    因为一杆长矛从祂的头颅一穿而过。


    祂的血液汇聚在脚下，散发出神圣的气息。


    视角猛然拉远，在视线的最边缘，露出一个生物的一部分，看上去无比邪恶，而且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其长相。


    似乎，这个未知生物能够是世间任何一种生灵。


    恍然间，那个生物忽然波动起来，如同一团墨水，然后，下一刻就接近了祁鸿的视野。


    祁鸿惊骇欲绝。


    祂发现了他。


    时间凝固了，那个生物要从神秘的时光深处出手，抹杀这个不属于那个时代的视野的主人。


    下一秒，一朵金色火花出现在祁鸿身前，以自身扰乱了时光，为祁鸿当下了这一击。


    时光紊乱了，小火苗消失在时光深处，祁鸿眼前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


    祂继续对祁鸿出手，然而金色火花再次出现，这一次，金色火花直接带走了祁鸿。


    祂一击打空，无数时空在祂这一击之下破灭。


    ……


    原本少女见祁鸿郑重其事地释放神魂之力和魂魄之力，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在探查……本来少女也打算和祁鸿一样探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只不过还没有付出行动，就发现祁鸿忽然气息大乱，瞬间衰弱下来，连身形都维持不住，朝着下方径直掉落。


    神魂和魂魄更是在一瞬间……几乎枯萎！


    小火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瞬间将其护持住，然后消失不见。


    很快啊！


    洛水姑娘都没有发现。


    而当洛水姑娘托住祁鸿的身躯之时，发现少年……白了头。


    他的气息很低迷，很紊乱。


    而且生命力极度衰弱。


    洛水姑娘急忙输入元气，吊住祁鸿一口气。


    就在这时，少年身躯忽然涌出一蓬黑色火焰，转眼间就弥漫至全身，而且还顺着手掌，要将洛水姑娘吞噬。


    洛水姑娘反应神速，她身躯微微一震，身上弥漫白色的寒气，将黑色火焰逼退。


    “这是……大道之火?”洛水姑娘娥眉紧皱，这是属于圣境的力量，大道之力，核心为这种黑色的火焰！


    少女看着被黑色火焰吞噬的祁鸿，不知在想什么。


    祁鸿无意识地呻吟，他紫府自主震荡起来，想要将他身上燃烧的黑色火焰吸入其中。


    然而，这些黑色火焰是由内而外，源源不断从他体内涌出。


    吸之不尽。


    而少女深吸一口气，贝齿咬住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寒气由白色，渐渐变为蓝色，透明妖艳的蓝色。


    而少女这一刻，气息开始疯狂攀升。


    她被体表出现一层细密的蓝色结晶，眼瞳变成蓝色，睫毛也冻上一层细密的冰晶。


    周遭的气温径直下降。


    祁鸿身上燃烧的黑色火焰，在此刻也没有之前那么庞大了。


    少女伸出手掌——她的手掌已然被蓝色冰晶覆盖，压在祁鸿额头。


    蓝色冰晶蔓延，被黑色火焰燃烧殆尽。


    少女身躯微微颤抖，她体内涌出更为恐怖的寒气，少女整个人犹如从蓝色冰晶中走出的仙灵一样，寒气蔓延一百里，上置云层，全部凝结。


    而祁鸿身躯上燃烧的黑色火焰，终于被压制住，寒气蔓延之下，黑色火焰熄灭。


    少女以第二境通神的修为，稳稳压制住了第三境巅峰的圣境大道之火。


    然而，这其中付出了什么，少女心中很清楚。


    这不是什么神通。


    这是来自她自身的能力，一种世间没有记载的特殊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