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那人越走越远，最终竟是彻底消失在了眼前，心口剧烈绞痛，喉头也像是猛地被哽住一般。


    竹岚心知这是心魔作祟，用力一咬舌尖，眼前方才恢复清明。


    就算自知是幻象，可这心却是痛成这般，若是真实，那么他会如何？


    竹岚不敢往深处想，一边努力克制不被心魔迷惑心智，一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突破的关头。


    却在这时，那烛火熄灭，少年心下暗叫不妙，在这时刻，竟有人闯入，想来今日突破也是难上加难了。


    正当竹岚想要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之时，眼前却骨碌碌地滚过来两个人头。


    此二人面容皆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见此惨状，他一时竟收岔了功，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了，他的身体因为悲愤，轻轻颤抖起来。


    还不等竹岚缓过气，眼前竟真出现了那抹火红的身影。


    少女面无表情地捡起其中那美貌女子的头颅，看了一眼，无比失望地望向他，那鄙夷不屑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竹岚。


    “赤…赤芍……”


    “不许叫我！”她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将头颅放下，失望地不断后退，“我一直当你是那般重要的存在，没想到你竟是……竟是兄妹乱伦产下的孽种！”


    竹岚脸色煞白，因为口中涌出的鲜血，不断地轻咳着，他摇摇欲坠地朝着少女的方向走去，此时心魔与梦魇，他也全然不顾了。


    “赤芍……赤芍…你…你听我说……”


    待他好不容易触碰到那人之时，赤芍却朝着他诡异一笑，“竹岚小公子真是好胆色，突破这般关键时刻无人护法，看来是天意让你要折损在此处了。”


    竹岚心下一惊，暗道不好，想后退去，却被另一人截住了路。


    ………


    ……


    少年已经只剩半口气，浑身鲜血淋漓。


    “真可惜，他身上竟有隐约的仙根，或许再修千年，飞升也是有望的。”


    “说着可惜，方才你挖出仙根之时也不见你眨一下眼睛。”


    “好了，别耍嘴皮子，这小子算是彻底废了，回去向大人请命吧。”


    待二人离开，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剧烈地咳嗽，眼前像是闪过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走马灯一般，最后竟满满是那少女的身影。


    “…赤芍……。”


    …………


    ……


    “想不到当年我留下你一条贱命，把你丢进山林与低贱的野兽为伍，倒是走错了一步棋。”


    旧玥已然身负重伤，他冷笑着，望着那个已然与千年之前稚嫩的病弱少年完全不同的男子。


    竹岚面不改色地将长剑插入对方元神之处，“赤芍在哪？”


    遗失了记忆的剑尊相离，虽然对旧玥下了杀手，可狡猾如旧玥，已经安排了数十条后路。


    可谁又能料想，世人皆以为他这废物已经烂在山间了，如今却是带着一身修为归来。


    旧玥紧紧地盯着他，只是轻声笑着，“她已经死了，被我丢尸山野，就在你那山的边上。”


    竹岚脸色一白，抬手一掌将他的筋脉震断，身形一闪便去寻赤芍了。


    旧玥冷笑着，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半倚在树边。


    如今他已经废了，元神也快消散殆尽，关着赤芍的那结界，想来早就开启了。


    他为她留下的后路，以赤芍的聪明才智，想来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只可惜…到死，他也没能和她有一个孩子。


    也没能八抬大轿与她名正言顺的拜堂。


    因果报应，恶事做尽，落得如此下场，旧玥无话可说。


    他自嘲地勾唇，这便是将死之人的感受吗…真不符合他这种人渣。


    “你要在这里死去吗，旧玥公子何时如此狼狈了？”


    耳边响起那清脆的女子声音，他眼前一片朦胧，只当是幻觉。


    他想过很多次，他这般的人死去之时，眼前看见的究竟是什么，是权利是无上地位，是自由是风花雪月，却不曾想，不知何时起，他的眼里只容得下赤芍一人了。


    他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拼起最后的力气，将匕首插进那幻影的胸口。


    赤芍也不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旧玥勾唇，像是要拼尽毕生的力气，将那人狠狠揉进怀中。


    “…赤芍，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她口中涌出一口黑血。


    “你这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抱着她的那人力道一松，已然失了气息。


    赤芍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