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晚垂眸,往口里送了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咀嚼了几下,才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对面。
二王子端坐在女王右侧,唇畔一直带着优雅的微笑,慢条斯理地用着餐,间或回应一下国王的话,没有丝毫异样。
至于那位宰相的小女儿,由于还没与大王子成婚,目前还坐在她父亲的身边。
她似乎不及二王子沉得住气,神情有点心不在焉,偶尔不着痕迹地瞥向二王子的方向。
自然,这样的小动静,在这个喧闹的环境中,根本激不起一点关注。
如果不是刚才在森林里撞见了他们抱在一起的一幕,就凭二人这生疏的表现,阮晚想象力再好,也不会往那方面猜测。
弟弟撬了哥哥墙角....
不对,从时间先后来说,应该是哥哥在父皇的安排下,无意中撬了弟弟墙角。
这两人有私情一事,恐怕不仅是大王子,连国王也被蒙在了鼓里毕竟,妃子的人选如此之多,又不是非宰相的小女儿不可。
要是知道二王子倾心于这个女孩,国王应该不至于乱点鸳鸯谱。
只是回想起刚才无意间窥见的二王子那副冷漠的表情,阮晚就觉得心里起毛。
人永远不会知道枕边人在想什么。
再亲密的爱侣也隔着一层肚皮。
宰相的小女儿被爱冲昏了头,而她倾心信任的二王子所投入的感情,显然远远没有她深。
与其说如果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为她对付大王子的说法。
阮晚反而觉得,二王子利用她的名义接近宰相的可能性更大。
阮晚捧起酒杯,鎏金赭色的镯子与杯盏中的灯影相映成辉。
她浅浅地啜了一口淡紫色的果酒,总觉得这场宴会不会像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宴会从傍晚开始,顺利地进行了几个小时。
宾客们杯盘狼藉,乐呵呵地观赏着歌舞表演。
什么怪事也没发生,难道是她会错了意了吗?
阮晚懒骨头一样地往后一靠,余光无意间瞥过了不远处的曼特耳拉河,顿时吃了一惊,立即坐直。
河面上不知何时起,飘起了乳白色的朦胧雾气,对岸的灯火已被虚化成了黯淡的光点。
原来平缓向前流动的河水中央,竟形成了好几个直径约有两米的漩涡。随着它的飞速转动,中心的水位不断下降,不断有细碎的藻类被绞断,与水珠一起被吸向了深渊。
不太对劲!
阮晚匆匆回头,四周的宾客沉浸在热闹的歌舞表演中,根本没人留意到了河水的异状。
那一瞬间,耳边仿佛万籁俱寂,一切喧嚣都远去了,人们犹如进入了慢镜头。
高脚杯搁置在台面,酒平面缓慢晃动,溅出的半圆形的酒水在空中划出了扁扁的弧度远去的乐曲声也被拖长了,喑哑得宛如砂纸刮动唯有那不祥的漩涡越转越快,倒映在阮晚漆黑的瞳底,骤然缩小为针尖。
“劈咔——砰——!!”
河面爆出了高达十余米的水幕,地板破裂的巨响陡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剧痛。
气浪裹挟着木桩和石块的碎片轰然冲上了半空,再如雨点一样漫天砸下。
玻璃杯碟倾倒摇晃,碎片飞迸,惨叫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