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日过去,谁都能把这事儿忘了,唯独她怎么都忘不了。
午夜梦回,还每每又倒回那一天,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直冲她而来,一箭射穿她的眉心。
墨久久被自己的想象骇得背后汗湿一片,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她猛地后退一步,僵着嗓子,“阮将军……”
阮晚轻飘飘看她一眼,作势去墨南烛的桌案旁翻找自己的弓。
墨久久呼吸一乱,勉强朝着墨南烛笑了一下,“兄长,我突然想起来母亲还找我有点事,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墨南烛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不必了,我不想见你。”
墨久久牙槽一疼,憋着一口气,硬是挺着没接话,转头便走了。
脊背挺直,一眼看去倒也不太像落荒而逃。
若是步子再慢一点儿便更好了。
···
阮晚笑眯眯地目送她走出去,眉一弯,抬手就拉开了墨南烛桌案边上的一个小木柜子。
墨南烛以为她方才说的找弓只是托词,便没有刻意再防。
此时让她这么抬手一拽,顿时猝不及防地变了脸色,“等等——”
只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柜子的门就已经洞开。
阮晚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拽着柜门的手一抖,差点把柜子带倒。
只是这角度一斜,满柜的书信便像潮水一样的从柜子里掉了出来。
在阮晚身侧掉了一地。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脚一抬,顿时就看到搁在最上头的一张被打开的卷轴。
阮晚抬手捡起,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满目正红。
一个明艳漂亮的姑娘落在纸上,正抬手撩起自己头上的盖头,朝着画外执卷的人抬眼一笑。
鲜红的嫁衣,灿金的首饰。
腰间挂着的一小块白玉玉佩上有只振翅的雀。
眉目再熟稔不过。
她又低头捡了几封信,一眼扫过上面的落款,无一不是她写过的信抵达的时间。
某人一封封地按时间写好了回信,却偏偏闷骚地一封也没回。
全都塞在这个小柜子里由着它落灰,堆成了她面前的这一大堆。
一句句一封封,沉甸甸地落她满身。
阮晚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抬了眼,一眼看向了坐不住早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的墨南烛。
他就站在同她三步之外的距离,脸上的冷漠阴沉早就碎了一地,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脸到耳根红成一片。
阮晚同他眼神一对,见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顿时挪开了眼,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薄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
要命,光风霁月的墨大人……
难不成是个闷骚?
墨南烛都不用多看,便能猜到她此时到底乐成了什么样。
他让阮晚这一笑笑得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只能无奈地以指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无奈地抬眼瞪了她一眼。
只是那眼神太软,柔和得除了一点儿嗔怒之外便只剩下了满目的纵容,戳在人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让阮晚一下笑得更欢了。
墨南烛简直没脾气,抬手就把她从那信堆里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