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人脸色铁青,终究眼睛一抬,看向了长廊尽头处最大的一间雅间。
跟在他们后头拦了一路的妈妈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凑上前去。
可还没等她开口来劝,为首的那人便抬手敲了门,高声,“官府查案,开门!”
屋里顿时便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轻叫,连带着一叠声的轻些慢些的喊声。
听得外头站着的所有人脸色都黑成了锅底。
他们足足等了好半晌,才听到里头懒洋洋地响起一个年轻的男声,“谁呀?大晚上的,做什么扰人好事?”
众人的脸色更黑了。
这人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见人话?
他们刚刚才说完官府查案好吗!
为首的那位太阳穴狠狠一跳,勉强压下了一肚子的火气,低着嗓子,“衙门办事,赶紧把门打开,否则怕是要判您妨碍公务了!”
里头便传来一声冷笑。
“我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人轻嗤一声道:“抓我?好啊,你们大可以一试。”
一众官兵齐齐变了脸。
他们自己不乐意出来多跑这一趟是一回事,不愿意得罪人也是一回事。
可被人蹬鼻子上脸敲轻了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谁还能忍?
领头的那人顿时气笑了。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富家公子哥。
若说是平时撞上了他确实只有赔笑脸的份。
可这会儿可是事出有因,那里还能怪到他头上不成,他们可是实打实地处理公务。
于是他二话不说,狠狠一抬脚,嘭地一声就直接把门踹了开来。
业务娴熟得很,显然此前踹的可一点儿不少。
那镂空雕花的木质门顿时应声而开,露出屋里头的景象。
雅间着实配得上是雅间一称,屋里的布置精致漂亮,装潢精细得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儿错处。
门边挂着一排排细碎的珍珠,连带着几层薄纱,将屋里笼罩得朦胧又好看,地上铺着水红的地毯。
一眼看过去像个建在人间仙境里的喜烛洞房,哪有半点儿青楼里的脂粉味?
——如果撇去里头的人不谈的话。
只见里头的地毯上躺着十数个美人,衣带半解,香肩半露,乌黑的长发铺散在秾艳的地毯上,堪称极致的色差。
简直像一条条小憩的美人蛇,眼波一转尽是风情。
而珠帘的最深处搁着一张不知能睡多少人的大床,此时床上鸳鸯罗锦,上头丢着好几件颜色各异的薄薄纱衣。
只穿着水色底衫的美人伏在床边,正满眼无辜又惊慌地朝着门外看,匆匆抬了手去遮住自己。
除却这一大群的美人之外,最惹人注目的还是榻上的那一个少年人。
他正单膝抵床,两手撑在枕边,俯身去吻那被摁在床榻里让锦被遮去了大半容颜的一个美人。
一截清瘐的腰线因着他的姿势从雪白的中衣下被拢出来,连带着那鸦羽似的发从他的发冠中落了出来。
如溅落的良墨一般洒了满床。
他在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冷冷地一抬眼,眉目凛冽冰冷,瞳孔中含着刀枪剑戟,毫无温度地向屋外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