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可能地隐蔽自己的身形,暗搓搓地跟在他们后面。
追杀者们全都穿着深黑色的夜行衣,总共大约三四十人。
动作灵敏,轻功极好,隐于暗夜,不仔细看便很难发现。
银衣的青年似乎被他们追得慌不择路,居然钻到一条深巷里。
这条巷子白日人就少,到夜里更是空荡冷清得要命。
阮晚觉得四周有些眼熟,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就是当初她和慕容相遇的那条巷子。
这就很有趣了。
她不知道教主大人是什么打算,但她已经在心底为那群黑衣弟兄们点了一排蜡。
巷子里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她就在附近找了间屋子,趴在屋顶暗搓搓地围观。
“黑鸦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巷子两头很快就被黑衣人堵住,慕容珏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带着半张精美的银质面具,只露出轻抿着的唇,美而薄情。
他懒懒靠着墙,轻轻笑起来:“怎么,我亲爱的右护法想扳倒我,只派你们来未免有些寒碜吧,还是说他想养精蓄锐结交盟友,靠你们来牵制我——片刻?鸦羽向来聪明好用,今日要亲手铲除,想想我还有些心疼呢。”
好在魔教的人没有站在制高点互相谴责的习惯。
鸦羽们没喊“替天行道妖孽受死”,而是在沉默中爆发。
黑色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起的羽毛飞向空中,无数暗藏锋芒的肘底剑朝青年袭来!
慕容珏微微抬起下巴,银色面具流转出皎白的光芒。
阮晚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覆到腰间。刹那间月光变得明亮异常,万物被照得雪白,白到惨淡。
天地失色。
万物无声无息,小巷里像是演着一场沉默的皮影戏,白底,黑影,动作缓慢而凝滞。
忽然一道幽蓝的光芒在黑影中穿过,如同游鱼在卫澜的视网膜上留下美丽的残影。
瞬间,世界恢复了原本静谧的喧嚣。
阮晚又能听见草丛里蛐蛐儿们此起彼伏的吼叫了。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小巷,却惊愕地发现鸦羽们纷纷凝滞住了动作,血流如同红色的细蛇在黑衣内蜿蜒爬行。
顺着他们的脚踝爬到地上,嘶嘶地吐着冰冷的信子。
“教主……属下罪该万死”
鸦羽们终于意识到他们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想到即将面临的下场,他们纷纷跪在地上扣头:“请教主赐死”
“赐死是给办事不力的人准备的。”
慕容珏懒洋洋地开口,他微微仰起头,白皙如玉的指尖覆在脸上,将面具摘了下来。
刹那间云影天光似乎都黯淡,天地间只剩青年妖异的容颜。
如盛放的桃花,在沉黑的底色上绽出明艳的美:“而你们,是猪狗不如的叛徒。”
话音未落,无数簇幽蓝的火焰瞬间将鸦羽们吞噬,那群人甚至连惨嚎都没能发出来。
阮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烧成灰烬,暗色的粉尘被风卷携着消散在天地间。
而周围的草木分毫不受影响,心里有点儿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