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看到走路颤悠萎靡不振的我,巳蛇忍不住过来问:“小辰辰,你怎么了?”
“昨晚睡觉被冻着了。”我虚弱地解释。
“踢被子了?”巳蛇担心,然后摇摇头,细心地给我递了一碗热粥,“这个季节容易得风热感冒,晚上睡觉也要注意一下。”温柔的语气宛如春风,桃花似的眼眸充满着亲切的关心。
“知道了。”小心接过粥,挠头笑笑,我有苦说不出。
仓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这种天气只有笨蛋才会感冒吧?”
“才不是感冒!”回头反驳,后脑勺一阵抽痛,但我仍屹立不倒,故作轻松。
然而,到了下午,我就因为头疼脑热直接在床上挺尸,只要一睁开眼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后脑和整个脖子僵硬得厉害,浑身乏力,烧得迷迷糊糊。仓狸在我身边照顾,给我擦汗喂药,期间还不忘数落我:“说你是笨蛋还不信。”
有气无力白他一眼,我连话都说不出口,斜睨身旁一眼,发现鬼猫不知何时又出来了,这只罪魁祸猫!居然胆敢在我身边若无其事的舔毛!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恶狠狠且咬牙切齿地瞪着鬼猫,我猛地翻身伸出手,一把抓住鬼猫的后颈。
它愣了一下,喵喵叫几声,似乎要抓我。
也许是病了,我一点都不怕,猛地把它捉到胸腹然后搂着它,然后摸它的脑袋,轻轻给它顺毛。
片刻后,鬼猫定住,睁大眼珠看我,很是紧张。
而仓狸见状,不由嘲笑道:“不怕它挠你?”
我撇嘴,然后抱住鬼猫,挠挠它的脖子,有它趴在胸口,感觉很舒服,鬼猫似乎也放松下来,缩回了爪子,好一会儿,终于安静地趴在我胸口,耷拉着耳朵,就像只真正的猫,但表情还是极不情愿的。
“咕噜咕噜咕噜……”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可小眼神不高兴。
这边轻笑了笑,仓狸低头捏我的鼻子,说:“想不到鬼猫会这么听你的话。”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有气无力地说。
仓狸耸耸肩,道:“我在这里有什么用?一般人别说摸它了,就算是我父亲往日也不能太靠近它,更别说让它听话。”这么说来,我低头看了看鬼猫,它霎时冲我威胁般的露出血口,满嘴尖牙,还有带钩的爪子。
呃,这是听话的表现吗?
突然,鬼猫猛地挑起,窜进我身体,扭头一看,是星寅来了。
“小辰,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说着就走了进来,无视屋里的仓狸。
我看他的模样仍是非常虚弱,于是便问:“星寅,你身体怎样了?”
“昨天只是晕过去。”他淡淡的说,倒是非常担心我,无视一旁的仓狸,淡定地坐在床头,眼神难受,擎着我的手说,“你怎样,是昨天受了风寒吗?”
忽的,一只手把星寅握住我的手拍开了,不出所料,正是仓狸。
“你作甚。”星寅不高兴,斜睨向后,眼中带冰。
双手抱臂,仓狸垂下眼珠,一屁股坐在我跟星寅之中,冷哼几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星寅,闷怏道:“明人不说暗话,星寅,你缠着刘辰究竟意欲何为?”
“我意欲何为?”星寅好笑,眼瞳里是冷冷的颜色,他抬起眉梢,紫色的眼珠毫无畏惧地回望仓狸,说,“那你把小辰留在身边又是何居心?”
仓狸理所当然地回:“刘辰是我的,他当然要留在我身边。”
“当真?”
“你什么意思。”仓狸瞬时不满,握紧拳头。
“我是什么意思你很明白,不然你也不会一开始就把冷玉给小辰。”竟然毫不掩饰,星寅缓缓站起,冷笑着说,“把小辰留在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身边,我自然是不肯的。”
脸霎时黑下来,仓狸道:“听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抢?”
“……”
“……”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头顶电闪雷鸣,周围起了火呢?见当下剑拔弩张,我急忙强撑起身子,扯住靠我近一些的仓狸,随后看着星寅,道:“你们冷静些!”
缓了会儿,仓狸不愉快地被我扯坐下,依然紧盯着星寅。
而我亦想了想,问星寅道:“星寅,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昨晚魔族人来得太凶险,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冲你而来。”
眼眸子一闪,星寅亦默默坐在我另一边,沉了沉气,好一会儿才说:“那些人,是魔王的属下。”
“魔王?”
“魔王本打算破坏祭祀大典,并在大典上夺走冷玉和神子,所以很早就派人潜入人界。”幽幽地说着,星寅望着我,顿了顿,才继续,“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人王和人王之子的死也是魔族做的了?”仓狸厉声问。
“仓狸!”我急忙叫住他,不希望他问下去。
然而,星寅却毫不顾忌地承认:“是的,他们的死确实与我有关。”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登时汗颜,心想星寅你这么老实作甚?想庇护你都庇护不了啊!于是过去抓住星寅的手,生怕他被仓狸交出去法办,身为犯人亲友,必须在关键时刻……护短。
而仓狸却意外冷静,他静静瞧着星寅,许久,问:“谁的指示。”
轻轻抬眸看我,深吸口气,星寅回答:“是朝曦的意思,他希望保住神子,于是让我杀了他和仲宇。”
听到这儿,我心一颤,不可置信望过去。
为了保住……我?
“仲宇一直跟魔王有联系,并且暗地里结党营私,做了不少暗地的勾当,朝曦早就知道了,他不想传位于失道的仲宇,便要求举行祭祀,以冷玉寻得神子,然后另立新主。”说到这儿,星寅默默地抬头,瞳孔之中多了几分悲愤,“可是仲宇知道了,他就想方设法地阻拦,甚至还向朝曦投毒,使得朝曦的身体每况愈下……”
咬唇,星寅的手在微微发抖:“当我来到人界见到他之时,朝曦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这才想到,当时见到的朝曦,面色惨白如纸,憔悴得不像个活人。
原来是……中毒。
被自己儿子投毒这种事,无论是谁,都会非常绝望吧,想不到几十年竟养了头白眼狼,怨不得老爹临死也要把他带走。
“朝曦命我杀了仲宇,也让我杀了他……”星寅这边仍在继续,喉咙里的声音轻轻颤抖,“他说既然他已经知道神子是谁,便已知足,既然神子不愿意暴露,那么为了维护神子的身份,他愿选择死亡。”
听到这里,我浑身都不好了。
脑子发麻,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人王之死……竟然是因为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心中的罪恶感倾覆而来,我一时愣住,手足无措,而星寅觉察我的不安,小心地扣住我的手,安慰似的摇头说:“不关你的事,当时朝曦已经深受毒药所苦,坚持不了几天。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早一步解脱罢了。”
这时候,仓狸皱眉,继续问:“你是魔族,为何要为人王做事?”
低眉,星寅深吸一口气,隐着声对他说:“那是因为人王……与我有些渊源。”
“渊源?”
回过神,见仓狸还想继续问下去,我忙摇摇头,移开话题道:“所以星寅就是这样被魔族追杀?”
点头,星寅轻轻说:“因为我杀了仲宇,被当成了叛徒。”
“那……”忽而想到那条金丝发带,于是问,“那嫁祸于神族的也是魔族?”
“是。”回望我,星寅轻声继续,“月洺于子夜的关系很好,仲宇死后,子夜便是人王的唯一继位者,为了挑起人族和神族的隔阂,他们才会故意嫁祸于月洺的。”
这一来,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我摸摸下巴,突然觉得背脊一阵疼,于是直直躺了下去,头晕晕地说:“星寅,今天说的话,你知我知他知,今后千万不能对别人说。”
闻言,一边的仓狸闷哼一声,冷冷瞧我道:“你打算庇护这个凶手?”
“星寅不是凶手,”晕乎乎的,我紧闭双眼,直直躺平,喘口气道,“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星寅只是个推动事情发展果,而因则来自于太多方面,包括仲宇与魔族的勾结,下毒,还有朝曦自身的求死,以及我的出现,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因素往往才是事件的元凶。星寅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他重复上个轮回的悲剧,不管是愧疚也好,同情也好,怜惜也好,我想保护他。
突然之间,脖子上的冷玉有些发热,脑海中同时略过一些奇异的画面。
一名身穿铠甲俊美绝伦的红发异域男子,他的手臂中是一个名浑身是血的俊逸男子,那名男子的胸口挂着一枚白色的玉,此时却沾染了殷红的血,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凄凉而悲伤。
那玩意儿……是冷玉?
我好奇望过去,却登时被暴风雪迷了眼球,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低下头,不知不觉手上竟满是鲜血,周围是空荡荡的宫殿,抬起头,竟然是上辈子临死前的场景……?喂喂,该不会是做恶梦吧?
“我一定要成为王。”突然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沙哑声音飘入耳中。
谁在说话?四下望去,可是没有人影。
“只有王,才有资格拥有神子……”嘶哑的男声仿佛抑着浓浓的苦楚,离我越来越近,“只有成为王,你才会属于我……”似乎就在耳边,然后一转头,没料到,面前竟是一张容貌尽毁极尽扭曲的脸!
卧槽!拍鬼片吗?!吓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