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里的时间并没有停止，它滴滴答答地记录着所有的事情，从亿万年前算起，从魅月·尼古拉勒美成为印记人之前算起。即便过了很多年，这间房屋的记忆也没有办法被消除。


    不知不觉间，婉月的心里早已是被眼前这个男人填得满满的。他均匀的呼吸声和温暖的怀抱，都给了自己足足安全感。仿佛冬阳一样，暖进了心里。晕开了荡漾的睡意。


    她匍匐在坚实强大又温柔的怀里，不觉闭上眼睛，想要去梦里探探男人的手。


    老旧的地板安静地搁置着，窗台上，小窗紧闭。窗外小巷，沉溺在紫色的月夜里，已经无法去估计，这样的夜晚有多久。


    橘色灯光的幽冥下，几个身穿黑斗篷、看不清面容的鬼族背叛者来回寻找着什么，但是显然，他们没有找到。


    他们三五个聚在一起。飞快地说着鬼族的语言。其中一个朝这扇常年无灯的窗户看了一眼。很快，就各自化成黑色的旋风，如幽灵一般，消失在昏暗的月色下。


    也正是这扇看上去永远黑暗的窗户内，一盏小小油灯点在桌子上。


    安静的床上，斯塔·辰正抱着婉月沉沉睡去。


    这几天，他太累了。怀里的人儿时而发烧，时而又退烧，还莫名其妙地就昏迷过去，让他的心放下又揪起放下又揪起。反反复复，实在太劳累。


    被圈在臂弯里、裹在被子里的婉月，也安稳地睡去。朦朦胧胧中，她感到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床脚的地板上，这些地板，样式很老，上面还有裂纹，踩上去，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里面进入了空气一样。


    而后，视野由地板又慢慢挪到墙边的废旧木桌边。突出的边沿还能看出精致的雕花。给人一种独特的品味感。


    桌子上，没有多少东西，一盏简单的烛油灯正燃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墙面上没有什么装饰物，只有一两根枯黄的树枝，肯定是以前的插了漂亮的花。


    桌子也是一张立柜，它的竖立面有两个拉环，一看那两个环，便知道是女人的东西。上面镂刻着的细柳朵瓣，使柔美的曲线感立现无疑。


    轻轻一触，冰冰凉凉，却又黯然生温。


    拉开右边的柜子。里面分了两层。漆黑一片。空荡没有杂物。


    然而，上面一层有一个金闪闪的东西，却引起了主意。它像一个怀表，两边有一圈闪亮金色链子，一个细圈扣着另一个细圈，从怀表的一只“耳朵”连去另一只“耳朵”。


    这链子，差不都二十厘米左右，随意地搭在黑色的木板上。


    而——那只半径有两厘米左右的圆形怀表，则静静地卧在不远处。和链子一起，在这个空旷黑暗的小柜子里，显得格外醒目。


    婉月看到自己伸出手去触碰那只表。


    冰凉的瞬间，似乎听到链子清脆细腻的声音。


    手拿了这块表，端到眼前，见两面之间，有一个小口，似乎可以用一个指甲探一点——于是，拇指往里一扣，表盖砰地一声弹开——


    寂静的烛光，一闪一闪，仿佛——一吹寂灭。


    婉月感到自己的脑袋不自觉地朝表盖内看去——


    突然，一个尖嚎的人面从表盖的小画像里冲出来！


    那人面狰狞而痛苦，似乎被表面灰色的那层圆面封锁在里面——


    “啊！”


    婉月猛地睁开眼睛。


    自己仍然在床上，在被子里，在斯塔·辰——眼前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然而，刚才的一声尖叫声却打破了古宅的平静，烛光依旧燃着，微弱的光芒，撒在桌面上。斯塔·辰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关切地问怀里的人儿：


    “做噩梦了？”


    惊吓后的不安使得婉月不住地喘息。她瞪圆双眼，回想着刚才那个梦，那个怀表——不，那不是怀表，是封印！斯塔·辰见婉月受惊的小模样，也清醒了许多，他抚了抚婉月的头，温柔地安慰道：“没事啊，没事。”


    婉月从怀里探出头，注视着斯塔·辰的眼睛，身体往上蹭了蹭，正准备开口，就被男人在额头上啄了一下。


    “说吧。”男人宠溺的声音让婉月的心再次有了微微的涟漪。她想了想，看着男人说：“我梦到一个柜子，里面有块怀表，怀表里有很可怕的恶灵。它冲出来，但是——它好像被什么封印住了。那柜子——”


    婉月微微起身，指向放置微弱烛光的立柜，“就是那个柜子！”


    孱弱的烛光下，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微醺起一点点不属于这个世纪的味道，从那张立柜里的味道，飘飘荡荡地，越过两扇门间的缝隙，袅袅游出来。


    斯塔·辰微起身，拿出被子里原先抱着婉月身躯的手，指向那个柜面——


    砰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飘扬的粉尘，从柜子里被吹出来，两扇小柜门，弹开、摇摆。还发出愈来愈弱的嘎吱声。


    斯塔·辰坐起身，视线越过床尾，看去柜子里，果然，里面有个怀表的有一样的东西，但是，与婉月说的有些不同，它的旁边还有个记事本。本子面是一层牛皮，上面有一根绳绑着。


    婉月也起身，往床头坐去，见斯塔·辰伸出手臂，自然而然地靠上去，两手伏在他的胸膛。


    “……”斯塔·辰一手揽着婉月的肩膀，一手往上拉了拉被子，再一抬手，前方木面上的那只怀表和老旧的记事本就飞了过来。金色的链子垂在空中，向它身后飘荡。


    就在两样东西要到手的时候，心脏处一个触动，使他立马指尖一摆——金表和记事本就落去了婉月身边的被子面上。


    “不要说话。”斯塔·辰对婉月讲到。


    “嗯？”


    斯塔·辰等了会，手指按向心脏，猛地一抽，一副画面再眼前展开。


    是皓邪！


    斯塔·辰面色淡然，问道：“有事吗？”


    画面里，皓邪的脸显得很大，他动来动去，最后，固定好了画面，说：“现在在哪里，我跟擎苍两个找你喝酒。”


    斯塔·辰停了一秒，就像是卡了半秒一样，说：“不巧，我这里有点远。”


    画面那头，擎苍在皓邪身后的沙发上，坐着吃茶。一会，皓邪又问：“小不点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