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的雨点从窗外的黑寂中飘进来,把魅月的长发染上晶莹的冰晶,看上去,如冰川下病靥绝代美人。一双低眸含着道不明的水,默默无声地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一旁壁炉上方的空处的墙壁,创始大帝——茨桑·赛冬格的画像还威严地摆在那里,像是在另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里,仍然暗自统治着他与他妻子——特蕾娅·道瓦,打下来的江山。
只是这江山,还是不稳定。
哥达卡·西莫森的面容像拧在一起的帕子,在黑色斗篷的遮盖下,逐渐化成变态般的笑脸,那笑脸在看不见的视线里,扭曲变形,成了阴森恐怖的样子。皙白的牙齿和黑色的两瓣长唇,阴阴透露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渐渐直起腰神,在身后“心脏”的诧异下,忽然爆发出鬼畜版的嘲笑,笑声令他佝偻的身躯颤抖不已。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本身就不屑这一任“心脏”的鬼伎俩。他再次举起酒杯,两边嘴唇越咧越开,继而——
荡了一荡里面的猩红液体,犹如晃起死人的骨血一般,发出了细腻润滑击杯声:
“这酒,真是美味啊。”
“怎么会!”“心脏”倒退了两步,怀疑时分,看向正在对面静望的魅月,见她拧着两弯好看的笼烟眉,似蹙非蹙的样子,此时竟有些病态的娇袭冷靥之美。
窗外的雨飘着凉飕飕的寒风,带着寒川里千年不化的冽骨阴寒,把墙壁上的那些烛台火苗吹得摇晃明灭不定。
整个会客大餐室,犹如一个诡谲的做局,谁,都逃不出这雨点肆意的抹笑与捉弄。
哥达卡·西莫森捏住酒杯,手上被黑布包裹的粗腕开始凸起像血管一样东西,把黑布撑了起来!
砰地一声,玻璃在手中炸裂——,很亏啊,这些渣滓就形成四处蹦跳的小球珠子。它们在湿冷阴暗的烛火下,像森冷的咯咯笑意,在空气中弹跳、喷射!
犹如魔鬼的触角,在房间内随意乱抓。
这时——
一个微小的白色蛛网瞬间出现在魅月的上空,她举手投足间,都无不显示一种强大的珏术控制力,但是,这种控制力,远远低于哥达卡背后的、疑惑又不安的“心脏”。
他全身的力量使得这些玻璃碎片还没有近身,就被融化成一片片像流金一样的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看上去黏黏糊糊,恶心得让人想反胃。
然而,这一切动静下,“心脏”除了刚才的那句话出口,就再也没有说任何话,他转动飞快的脑子早就代替了嘴。
此时,暗自在墙后面窥伺的婉月,在听到玻璃的碎响后,立马本能地就低首躲去斯塔·辰的怀里,她对这男人的信任,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斯塔·辰的保护欲望也因她的这一举动,直线上升——瞬间抬臂相挡——
然而,这种在记忆里的玻璃珠子,是不可能伤到他们的。
哥达卡缓缓转过身,黑帽下遮住的细长有毒的眸子在一张还带有血红酒气的嘴唇上方,忽闭忽睁,在垂到鼻子下方、且只露出一张血色小长唇的黑色布料里,肆意躲避。
“一杯酒,也想扳倒我,小后辈,你也太天真了吧?啊?嘁~”
……
“心脏”的脸因为极度扭曲而看不清楚他颤抖的唇角。
他亲自伸手去揭哥达卡的连帽,还没碰到,一道暗影般灼热的黑暗触感瞬间被哥达卡·西莫森的手臂打出来,形成一片扇面的黑色光面——
在“心脏”好无预料的情况下,一弯臂膀扇出噬魂黑魅之影。
“心脏”瞬间撑手后退,身体升到半空中。
一场战争即将发生。
魅月一声惊呼堵塞在喉咙口,她唰地一下站起,两弯吊烟眉蹙了又松,松了又蹙。
然而,哥达卡却收了掌,转身就往外走:“我可没空和你这个小子打架。下次喝酒别耍诡计。好好跟你的祖宗茨桑·赛冬格那个已经在棺材里的老东西学习学习!小后生!毛都没长齐!”
说罢,越走越快,身体迅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中半停的“心脏”,他缓缓下落,脚尖刚一着地,就对魅月说:“去看看。这酒不可能对他没作用。”
安静的魅月拖起了娇弱的身躯,她的孩子刚刚因为“心脏”的暴行而流掉,而这可恶的男人给的离开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帮他封印住鬼族的战神——哥达卡·西莫森,但是,狡猾的是,这“心脏”却不自己动手。
不过,倘若魅月这位美丽绝世的女人知道她封印了哥达卡·西莫森后会发生的事情,她一定会比此时更加积极……
她孱弱站起柔美的身躯,看上去摇摇玉坠的样子,这一刻勾起了桌子这边“心脏”的怜悯。这男人瞬间移动到婉月身边,扶起她的手臂,即便自己对她再怎么粗暴,也无法隐藏对她的爱意与占有。
魅月抽开手,晃了一晃,仿佛要倒一样,被“心脏”一把搂住腰身。
“反抗什么!”心脏吼道,“你要明白,再怎么挣扎,你都逃不出我的手!现在,跟去,见机行事。别忘了咱们约定的事情。”说罢,抬手勾起她已入病态甚至近乎绝望之美的下巴——
叮地一下,一吻落下。
魅月闭上眼睛,不回应,也不说话。而后在“心脏”的松手下,转身跟了出去,像美丽的幽魂般,飘飘荡荡。若不是这任“心脏”威胁要把她珏印背面的某个奇怪的印子给封住,她又怎么会逃不出这男人的手掌心!
那个奇怪的印子,连她自己都清楚,却被这男人突然一下就遏制住,连原因都不说——但是,正是这一下,使得本来就流掉孩子的魅月更加虚弱,仿佛身体里大部分的血液都被禁在了那个印子里。
风声和着细雨,烛光点着冥冥,“心脏”悠然地坐下,去喝没有尝一口的酒,忽然嘴角一笑,暗自道:“呵,原来是用这种办法。战神?哈~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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