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阳不告而别，能去哪里呢？


    潘葵看向目不斜视的厉天阳，先酝酿了一下，才犹犹豫豫，试探性的问道：


    “天阳，如果……嗯，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嫌弃我措辞不当哈，我就是想说，厉叔叔走了，现在就剩你一个人，如果我家没有收留你，你准备去谁那里投靠？”


    厉天阳眼眸低垂，沉吟半晌，尔后说道：“我爷爷那里吧。”


    “你还有爷爷？”潘葵表示惊奇。


    两世加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说厉天阳有个爷爷。


    厉天阳颇有些无奈，“我爸也是爹生娘养的好么。”


    “是亲的吗？”潘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亲的。”厉天阳眸色淡淡。


    “我认识你那么多年，还没见过你爷爷呢，好像也没见过逢年过节的时候你跟你爸去走亲戚。”潘葵在厉天阳喋喋不休，“在我的印象里，厉叔叔没有去世之间，每年的新年，你和厉叔叔都是在我家过的。我两岁认识你，我今年是十五岁，算起来咱俩认识了差不多有十三年了，这么些年，你从我妈那儿混了不少压岁钱吧。”


    厉天阳被她那副精打细算的样子逗乐了。


    瞥她一眼，他无奈道：“说的我爸没给过你压岁钱似的！”


    “那不然你以为我借出去的那么些钱怎么攒起来的。”潘葵完全不否认，念厉叔叔大方的同时，还不忘抱怨自己父母有多抠门，“每年过年，厉叔叔都给我一千块钱的压岁钱。我爸妈他们平时都不怎么给我零花钱的，尤其是我爸，抠得要死！他唯一大方的一次——”


    说到此处，潘葵的声音戛然而止。


    潘秋霖唯一大方的一次，是在她前世，卖掉了潘家小馆卖掉了别墅，把家里大部分钱都接济给了她舅舅……


    现在，这些事还没有发生。


    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潘葵不愿提起，也不知该怎么跟厉天阳分享。


    一旁的厉天阳，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仍等着她的下文。


    迟迟都没等到潘葵说下去，他察觉到了异样，不禁看向潘葵，见她的神情里没有了方才的欢愉，心情略微一沉。


    厉天阳抬手，抓篮球似的按着潘葵的脑袋顶，手指稍稍用力，迫使她面向自己。


    他轻挑微蹙的眉首，清越又低柔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关心，“怎么了？”


    潘葵冲他微微一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事。”


    “怎么突然就不说了？”厉天阳能感觉得到她在掩饰隐藏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潘葵快速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我爸唯一大方的一次，就是接纳了你这么大一个干儿子！”


    “干儿子？”厉天阳微怔。


    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潘家的干儿子。


    “我妈对你比对我都亲，别看我爸那样，其实他也把你当亲生的一样，你可不就是他们的儿子一样嘛。”说起来，潘葵还有点吃他的小飞醋呢。“要不是现在计划生育抓得严，我们家肯定不止我一个孩子。其实我爸一直想要个儿子继承他的事业呢，现在好了，你来我们家了，我爸‘儿女双全’的愿望，终于完成了。你可是我们家的功臣呢！”


    厉天阳笑得无奈，揉乱了她一头柔软的细发。


    “呀，厉天阳，你要造反是不是！”


    潘葵在他手底下胡乱挣扎。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她仰头看去，却被一道强烈的日光晃花了双眼。


    她下意识的眯起双眼，隐约看到厉天阳头顶着日光，五官埋在阴影下，唯有轮廓异常清晰。


    一时间，潘葵看痴了，看怔了。